九月的思念

九月的思念

                      李秀伟

  小时候对节日的盼望都和好吃的有关。元宵节可以吃到甜软的元宵;二月二可以吃到香到满嘴流油的猪头;端午节可以吃到香甜的粽子和红皮鸡蛋;中秋节可以吃到香甜可口的五仁月饼。过了中秋节,就是漫长的等待了,等待新年的隆重到来。

    儿时的时光就在这几个节日的盼望等待中一年一年过去了,对于重阳节的记忆基本是零,因为那一天没和任何好吃的联系在一起。

    第一次听说有这个节日时,是源于小学课本里那流传千古的名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那时我已经小学要毕业了,在记忆里只不过是记得古人每年的九月九日有登高的习俗罢了。

  对于重阳节的记忆,是在我结婚生了儿子之后。因为当时我要好的一个同事的母亲的生日是重阳节,而我母亲的生日就是重阳节过后的几天。

    结婚前从没给母亲过过生日,也不记得母亲的生日!因为在我儿时的记忆中,都是我们过生日时母亲笑眯眯地把几个红皮鸡蛋剥给我们吃,从未见过母亲给自己煮过鸡蛋吃。那时我们兄妹无论谁过生日母亲都会煮上十个八个鸡蛋,不过生日的也会借机蹭吃到一个鸡蛋。那时,除了对年节的盼望,就是对我们自己生日的盼望了。

父亲去世的早,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母亲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犯了多少难才把我们兄弟姐妹拉扯成人,这其中的苦涩不是言语能表达的,我们真的是在母亲的欢笑和泪水中长大的。现在每每想起,心都难过很久。

  等自己结婚生了儿子后,更加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不易,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的真正含义。

  就在那以后,中秋节过后,我心底又多了一份期盼,九月,重阳节后,母亲的生日就到了!所以,一进九月,自己就在心里盘算酝酿着,母亲的生日买点什么,心里都是满满的期待和幸福。因为除了过生日,平时回家买点吃的都会遭到母亲一遍又一遍的指责和数落。

  那时自己还是民办教师,挣着少得可怜的工资不说,还得到年终才能拿到。最主要的是当时我家的三间茅草房摇摇欲倒,每次回家给母亲买几个麻花母亲都会不停地数落我:“总乱花钱,你家房子都要倒了,我哪能咽下你买的东西啊?等你以后盖完房了,等你有钱时再买也不迟啊……”母亲每次说这话,我的心都会痛,很痛很痛。所以每次回家都很纠结,并不完全是因为囊中羞涩,而是怕母亲再一次说那令我锥心般痛的话。当时我心里就有两个愿望——一个是赶紧挣钱盖房子,一个是努力学习,等待机会转成公办教师,那就能每月都拿到比当时多得多的工资了,每个月开支后就可以理直气壮的给母亲买喜欢的东西了!

后一个愿望当时还无法左右,只能是等待机会。而前者我无法再等下去,就为了不让母亲为我担忧,就为了不让每次给母亲买点力所能及的东西时再听到她不停地数落。所以当时我在上班的同时,起早贪黑和老公一起养牛,种西瓜,一心想早点攒够钱盖房,想有钱了就可以好好孝敬母亲了。

  就在我快要攒够钱盖房时,一向身体硬朗的母亲突发一场大病,带着她不舍的牵挂,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留下了我一生都无法愈合的痛。母亲的突然离去,让我好多年都无法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走出来,很长时间都生活在懊悔和自责中!母亲的突然离世,真实印证了“子欲养而亲不待”使我真切地体会到世上什么事情都可以往后推迟等待,唯有孝敬父母不可等不可推。 

      母亲去世的第二年,我盖上了四间宽敞明亮的砖瓦房,当时惹得乡里乡亲一阵羡慕,我心里也很自豪,但是心底却在流泪:“妈妈呀,房子盖上了,可您却没能看到一眼;却不能再吃到一口我为您买的东西;再也穿不到我为您买的一件衣服;再也听不到您的只言片语,哪怕是那些我不想听到数落的话;再也无法承欢您的膝下……”

  转年,我又如愿所偿的考上了师范学校,成为了一名正式的人民教师。我当初的愿望都实现了!可是,在以后的每个节日,在以后的每个平常的日子,我都没机会再踏上回家的路!无数次梦中相见,您总是笑着,可我却一直是泪眼潸潸!

    九月,重阳节过后,我再也没有了回家的路,只有一年又一年的思念。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年比一年加重,给我留下了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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