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是在一个平常的晚自习上。
那是高三,我们正低着头齐刷刷地刷卷子的时候,魔鬼教导主任领了一位新老师进了教师。
他叫R,我们的代课物理老师。自我介绍的时候,大概是太紧张,他一直握着拳头,我能看到一通官方问候完了之后,他的手从红色变成了白色。
我心想,这个老师可真可爱。从那一刻起,我就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他长得很清秀,白白高高的,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和一双黑白的运动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或许是记忆错乱,他那天并是不这样穿的,但在后面的日子里他一定这样穿过。我很确信,他一定有这样的一件衬衫和运动鞋。
那天的晚自习有点嘈杂,他好几次在讲台上说,不要说话了,但时不时还是有几小块地方压着声在进行热烈的讨论。
这是一节语文晚自习,却有一个女生在全班的注视下慢慢站起来,鼓起勇气拿着一本数学辅导书去讲台向他请教,这或许是他教师生涯第一个问问题的学生,他讲的很仔细,班上的男生则发出啧啧的声音,对女生们的见色眼开表示不满。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什么特别。他会帮物理老师改改试卷,再一个个同我们分析问题。理科极差的我原本是一刻都不想再题目上多停留的。
可那时,我在发卷子的时候内心竟然有些小期待,希望下一个是我,那么他会撑着桌子为你或是蹲在你身边为你讲题。他对每个人都一样,但是不是有一些人也像我一样,觉得这个一样有一些不一样呢?
而那个时候我也发现,似乎全班的女生都开始有意无意的打扮自己,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
少女怀春总是诗,这句话是没错的。
学校每学期都会有体测,而对于我来说800米的存在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在得体测消息的前一周我就开始每天给自己花式洗脑,告诉自己要振作。
要知道,跑八百米的时候大概是女生最丑的时刻之一吧。被风吹开的头发再加上体力不支的窒息脸如果不幸被抓拍下来那一定是全班同学的笑柄。
然而凑巧的是,R是一个业余的摄影师,被教导主任发现后便被拉去拍体测的新闻照,用来作为学校内部的宣传使用。
听到这个消息全班的女生更加崩溃了,而灵魂出窍的我依旧沉浸在被800米支配的恐惧中。
体测的时候是阴天,头顶盘着几块乌云。
我踮着脚尝试寻找R,眼尖的我马上就发现了他。
突然之间他也转头看到了我,那一刻,我的脸从脖子红到了头顶,赶紧埋到人群中。
800米的枪声响起了,如我所料,跑完的我已经丢了半条命。
我和其他女生一起瘫倒在草地上,正无声地庆祝着,R走到了草坪上,竟然,径直地走向我的方位。怎么说呢,不是他带着光,而是我带着光,其他人都把注意力投在我身上。
他说跑的很棒哦,抓紧时间恢复,拍了一些你们跑步的照片,不介意吧?我立马笑嘻嘻的回答,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会好好休息的。
我的成绩不是拔尖,不爱说话的性格到了这里瞬间成了十分不起眼的一粒沙子。而他,却在大家的瞩目下走向我的身边。很多人其实都出现在照片里,而他却像单独对我征求同意。我突然就沦陷了。
遇见你是我的运气,可你依然遥不可及。
后来,他有时会在我们晨跑的时候看看我们的情况,我凑上去和他讲几句。他偶尔会在晚自习给我讲几个知识点。他在全班大合照的时候会把我拉到他旁边。这里后面很多细节我都记不清楚了,心动的部分却历历在目。
他在我们学校呆了半年。代课结束的那天正好是校运动会,我从教室走到班级的驻扎地的时候看到了他,他站在最上面的阶梯上,一群女生围着他,我很想走上去和他告别。但看着那一圈的女生,我还是没有去。
我坐在下面无聊地发呆,但是,他走下来了!他走到我旁边,和我打招呼,“嘿,我要走了。”
我答,“我知道,抱一下吧。”
他张开怀抱,我生命中第一次把一个异性抱得这样紧,很多人看着,我也不怕。那么渺小的我,却不怕。
我哭的梨花带雨,他们的离开,班上很多人都哭了。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他走后,宿舍有一次约着给他打电话。每个人都轮着说了一会。后来听说,他在别的女生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以为是我,我竟然还有点小开心。
后来我也与他联系过几次,他说他找到了新的学校工作,有了新的女朋友,养了一条可爱的金毛。我说我要高考了,说不定刚好能考到他的城市。
全部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他结婚了,没有告诉我,当然也没理由告诉我。我是从朋友圈看到的。我又退回原来的角色,变成了任何人故事里女十那样的位置。
他每次换号码都会群发,我每次都会存。
现在再看他的朋友圈已经全是他和自己女儿的日常了,偶尔我也会点个赞。
我知道,也许他早就记不清我的名字。在他未来的教师生涯还会碰到无数个学生,我只是很普通的一个。
我曾经想过和他表白,但我知道这是一份没有未来的感情,甚至连感情都算不上。
他也许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完美,也许所有深刻在我脑海的情节都是自作多情,但我依旧怀念那个时候的小心翼翼和怦然心动。
我也永远会记得那个在我17岁的天空下,闪闪发光的你。
文/爱心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