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盘根错节 暗中较量
金秋十月对于楚江市来说正是宜人的好时节，但楚江市公安局长占析来办公室里的空气却有些令人窒息。
副局长韩宇栋想了想又道：“宏达厂的案子可是李天宇市长亲自关注的案子。”
占析来缓缓端起杯呡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咱们国家是法制社会，权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刑侦工作更得依法而行，不然的话就是侵犯人权。宏达厂是民营企业，你没证据立案你有什么权利侦察人家，人家要告你一个损害名誉影响正常经营活动让你赔偿，你赔得起吗?”
“王安石的工作已经有进展，已经掌握了一些重要的线索，魏福禄的问题正逐步浮出水面，只要我们进一步做实证据，就可抓捕魏福禄这个吃里扒外的巨贪。”韩宇栋进一步申辩道。
“现在这种称之为体外循环的经济问题完全是一个崭新问题，如何定性，上面也没有一个具体的说法，刑法里也没有相应的明确规定，这方面的问题你们先别碰，社会上的刑事案件还不够你们忙的吗？让王安石撤回来，让他去忙正业。”占析来见韩宇栋还在坚持，便加重了语气。
韩宇栋无奈，来到王安石处将情况讲了一边，让王安石暂停对魏福禄的调查。
王安石自是不服，道：“案件已有了进展，离掌握确凿证据就差一步了，停止调查那不是前功尽弃吗？”
“这是局长的指令，我也没办法。”韩宇栋叹了一口气又道：“当初局里指派你陪李市长去宏伟厂，李市长交待你负责调查魏福禄的任务也是符合程序的，所以你向李市长汇报调查魏福禄的进展情况与困难也是应该的。”
“这不合适吧，这隔着好几级呢，万一有什么差错我还怎么在局里混。”
“市长，局长都是领导，领导的意图我也都传达清楚了，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吧，不过有一点我说清楚，咱们共事这么多年，你的为人我清楚，一旦你为公做出决定，替你担责我决不会推诿。”韩宇栋不方便进一步明确表态但说的斩钉截铁落地有声，倾向性还是明显的。
韩宇栋交待完走了，办公室里剩下王安石自己纠结。改革开放以来经济领域的经济犯罪频发，金额数目越来越大让人触目惊心。但经济犯罪又往往是隐性的，尤其是开始阶段不像刑事犯罪那么一目了然，那么容易定性，给办案人员带来极大的风险与困难。反复纠结使王安石认识到，纠结也不是纠结个人的得失，如果把国家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有什么好纠结的。想到这，王安石拨通了李天宇市长办公室的电话。电话里传来李天宇秘书的回声，被告之李市长不在。王安石无奈的开始整理魏福禄的案卷，准备先放一放听候指令再说。
吃过午饭刚上班，韩宇栋又来了，通知到局长办公室开会。王安石进了局长办公室见政法委赵左仁书记，几位局级领导均在，只有自己一位中层干部来参会。
占析来见人到齐了，道：“咱开个会，按市领导要求，局办公会决定，成立经济犯罪调查科，科长由王安石同志兼任，组成人员由刑侦大队统一调配。刑侦大队、经济犯罪调查科仍归分管副局长韩宇栋通一领导。今开会先行通知，随后下文。下面请赵书记讲话。”占析来惜字如金，一个多余的字也没说，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阴晴。占析来是三朝元老级干部，而且在钱荣哲任楚江市长时还颇受重用。当时有消息说准备让赵左仁退据二线，让占析来担任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统一领导楚江市的公检法。李天宇来了以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赵左仁心中明镜似的明白，占析来对成立经济犯罪调查科心存低触情绪，在市里高压之下不得不执行。占析来不仅对经济领域犯罪活动重视不够，实际上整个公安系统的工作都不得力，远远跟不上改革开放的步伐，刑事案件频发有上升的趋势。
赵左仁道：“同志们，为我市的改革开放保驾护航是我们公安系统广大干警的光荣任务，更是职责所在。我们的治安工作要与时俱进，不断地发现新问题不断地解决新问题。成立经济犯罪调查科已经不是我们的发明创造，有的省市已经走了我们的前面。当然，暂时落后了不可怕，我们可以后来居上嘛，但要是甘居下游哪就可怕了，那也是我们绝不允许的。”
赵左仁看了看王安石道：“李市长有明确的指示，宏伟厂的问题一定要查清，给工人师傅们一个明晰的交待。国营企业一些人挖企业墙角中饱私囊已经不是个案，决不能让这种现象再继续下去了。我们大家期待着你的好消息。”
王安石闻听赵左仁如此说，起立庄重表态一定要办好此案。
赵左仁继续道：“同志们，改革大潮的兴起，我们的法律法规一时还跟不上，有人打擦边球，有人钻空档，更有人明知故犯至国有资产大量流失，有人大肆行贿受贿贪污腐化。我们公安系统就要做人民的铁拳，哪里有犯罪就要重拳打向哪里。为了人民的利益，我们要舍得一身剐，把各类罪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钉在耻辱柱上。”
……
赵左仁的这次到来跟以往不一样，给占析来带来了巨大压力。占析来从王永康那里已得到消息，李天宇对公安系统的工作不满意，有意要调整公安系统领导班子。只是碍于市常委班子意见尚不统一还没有痛下决心调整。但李天宇要依党章的要求加强公安系统党的建设，换届改选党支部书记，党委书记的举措得到了市党委一班人的认可。占析来不得不佩服李天宇这个切入点抓得好。
从党支部书记改选来看，自己任命的九个党支部书记全部落选。自己在公安系统的权力基础遭到了实质性削弱。下一步就要改选局直属机关的党支部书记和局党委书记了。自己落选局党委书记的可能性很大。按照占析来的阅历他还从没听说那个公安局的党委书记是选出来的。他做梦也没想到李天宇会使出这一招。他恨李天宇恨的牙根疼。
占析来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生态环境变了，当务之急应当首先把翠屏山那套别墅处理掉。散会以后占析来心神不宁地驾车直奔翠屏山别墅。这栋别墅是齐旺财送他的。这里绿树掩映，环境清幽，别墅区管理严谨，一般人很难到达这里，占析来很喜欢这个去处。占析来来到车库停好车，来开门发现房门反锁，等了半天他的姘妇才来开门，这是种情况是很少见的。
占析来本来想借姘妇消烦解闷，此刻却让他顿时起疑。占析来长期从事公安工作，阅人无数，他从姘妇故作沉静的脸上感到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不动声色来到二楼卧室，见卧室床上有刚整理过的痕迹，这本是不需整理的。
占析来突然转身，怒目直视他的姘妇。心虚的姘妇本来就寄人篱下，哪里沉的住气，在占析来的逼视下“我没……”一句话还没说完整，就听卫生间一声响。
占析来拔出配枪就冲了过去。占析来见卫生间的窗户开着，他走到窗前，见窗外不远处有一年轻的男子一瘸一拐地跑进了小树林。占析来估计这男子一定是从二楼跳下时摔伤了。占析来走出卫生间，使足了力气朝他的姘妇就是一巴掌。他姘妇嘴角瞬时淌出了血。占析来抡圆了巴掌还要打，他的姘妇扑通抱住他的腿，哀求道：“别打了，下次不敢了。”占析来一脚把她踹在地上道：“滚，给我滚的远远的，不要让我在楚江见到你，不然我会让你死得难看。”
占析来本来心中就烦，这又平添气脑，一屁股懊丧地坐在沙发上双目呆呆地发直。占析来暗道，怎么就这么巧呢？李天宇、赵左仁给我不痛快，这姘妇又让我戴绿帽子，这大概是在给我某种提示吧。占析来盘算这里肯定是不能再来了。占析来想到这拨通齐旺财的电话。
“喂，是齐老弟吧？”
“喂，是我。占大哥，有什么指示。”
“老弟，客气了。我跟你通报一下，调查魏福禄的事情，李天宇已下了死命令，我是挡不住了。局里已按市里要求成立了经济犯罪调查科，由王安石带队而且他已掌握了有关魏福禄的关键线索……你们要有思想准备。”
“占大哥，这消息太及时了，大恩不言谢，有什么吩咐你就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翠屏山这套房子和这小烂妮子你帮我处理了，这里我不能住了。”
“哦，我明白，这事我来办。”
占析来放下电话，将房子里的相关痕迹进行了处理，开车离开了他这并不舍得丢弃的淫乐窝，他恼恨，他将账记在了李天宇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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