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他拉灭了灯。
一片黑暗中显示屏悠悠地亮起。
“现在这个世界，大概只有你才会用这么泥古不化的关灯方法了。”
“彼此彼此，你现在用的视频通话也是三百年前人们才会用的。”
“这是你现在唯一能接收的通讯方式，为此我翻阅了二百多年前的文献记载，才制造出来现在这个设备。”
“是我的自由。”
“你的电磁隔绝确实让我无法突破。”
“也许我该感谢你没有用全力。”
“卡卡拉，这一次我只代表我个人，作为三十年的老朋友，你连面容都不想露吗？”
“抱歉。”
“我知道量子重组对你来说几乎意味着背叛过去，但难道迎接死亡就是对你自己的忠贞吗？”
“全新的肉体，空白的大脑，一个巨型婴儿。科技的发展让我欣喜，也让我胆寒。我常常想起在太古时代的一个词：洗脑。”
一阵沉默。
“看来你也有同样的顾虑。看看外面的那些人吧，就算经过了短期的生活与学习培训，他们仍不能算是完全的人类。人类之所以为人类，是因为我们拥有经历，经历累积情感，情感组成人类。即使大脑失忆，身体仍然不会忘记，甚至大脑也不会忘记。事件可以沉到潜意识里，但快乐和悲伤已经在脑海里留下痕迹，然后我们才成为人类。”
“我们可以灌输记忆，但这样的风险太大。”
“记忆并不是经历，没有经历的身体和大脑是无法接受这些陌生的记忆的，对他们来说，这些不过是画面和声音，并不能融入到身体内部。这是一个全新的身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次投胎转世。我们只不过将它换到了阳世来进行。人类也许可以从此可以实现永生，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抛弃过去。你们起码应该尊重那些选择长眠的人。”
“我还记得你发明这项技术时是多么欣喜若狂。”
“年轻的我是狂妄的，自以为可以征服世界。”
“你确实是我们当代最伟大的物理学家。”
“也许我是改变了时代，但什么是伟大？”
“你仍然固执地选择死亡？你的身体机能已经接近枯竭，卡卡拉，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死神选择了我，我也感到遗憾。但我也没有兴趣成为新一代的白老鼠。”
“我们已经几乎征服了死亡！”
“几乎，是吗？灵魂的奥秘我们始终无法参透。难道呼吸停止之后量子重组还能起作用吗？”
“所以为什么你现在要放弃？”
“我不认为量子重组后的我能够继续，即使灌输记忆成功，我也不过是另一个陌生人。”
“你太固执了！”
“是我的自由。”
深深的叹息。
一阵蓝光闪现，一个人影闪现在昏暗的小屋中。
“对不起，老朋友。”
屋子的门被撞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