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雨收寒,斜照弄睛,春意空阔。”车行在路上,两边的法桐皆已绿意葱茏,一棵棵树从两侧迅速后退,我们好像行走在一条绿色长廊。
周末时光,总是慵懒而惬意。早上九点吃过早饭,儿子执意要完成作业再回老家。我拿起朱光潜的《给青年的十二封信》,继续读起来。少年不懂李宗盛,听懂已是曲中人。当我捧着书读着的时候,儿子从旁边走过说:“这本书,我早就读过一遍,满满的人生哲理,心灵鸡汤。”眉宇间一脸少年轻狂的张扬之气。
我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埋头读起来。十二封信皆是和青年人谈为人做事的文章。文字平实,似邻家大哥娓娓道来,毫无矫揉做作之态,更无居高教训之意。作为中年的我,读这样的文字,稍显滞后,但是其中真意,却比儿子领悟更加深刻。很多著作,需要人生阅历才能读懂。
儿子的作业中午一点半点终于全部完成。我们也终于可以踏上回家的路程。
周五,我娘就问:“欣荣什么时候家来?俺都想他了。”
我说:“俺达达生日的时候回来吧。”
娘说:“恁达达生日还得快一个月呢,忒晚了,这周家来吧?”
“行啊!回家我和他说说。”我答应道。
一路上,车窗半开,春风拂面,儿子和妻在后座有说有笑,我开车从创业大街不紧不慢地走着。天真蓝,仿佛一块纯蓝的绸缎被铺展地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蓝天下,路边几痕电线上停着三五只不知名的鸟,仿佛一粒粒音符,这是春的圆舞曲呀!
走在老泰莱路上,此刻,正是车少人稀的时刻。车子跑的自由而顺畅,就像此时的心情自在而舒畅。一个行人要过马路,老远的我就看到了,很远处,我便减速,离行人十几米远的地方,我慢慢停下,静静等待。不再像平时上班的时候,心急火燎,老远便摁着喇叭,仿佛叫嚣着:“不要动,让我先走,我绝不会让的。”古希腊的哲人说,闲暇出智慧。此刻我想说,闲暇出“仁义”。
到家的时候,已是两点多,我停车的功夫,小憩了一会儿的儿子已经打开车门飞回家。还没有到家,我就在胡同口听到他奶奶带一丝喜悦的责备:“欣荣啊!怎么才家来啊!都一个月木有回来了吧?”儿子则只是一口一个“奶奶”地叫着。
一进小院,葳蕤满目,桂花嫩绿色的新叶在枝头眺望,抬头看看那棵椿树,却还是光秃秃的。进门,厦子底下,一株亭亭玉立的花儿顿时把我吸引。只见她,一袭白衣胜似雪,十里红妆出凡尘。哦!杜鹃花开了。“烟云凝艳万山丛,胜似朝霞比彩虹。”说得就是她呀!
父亲却说,她叫红双喜。多么喜庆的名字,没有了传说中的凄惨悲凉,却有了一分烟火人家的盈盈喜气。真好!
忙碌的父亲,正在搅拌一小盆面糊,我问:“做什么?”“炸春芽。”父亲简短的回答让我豁然开朗,原来,光秃秃的椿树,是为了今日的团聚而献出了自己的嫩芽儿。
母亲则忙着拌韭菜馅,一边忙着,一边解释:“寻思着你们下午吃了饭走,我想包包子来,要不,晌午咱先烙韭菜饼吧。”
儿子翻看着一个个电视频道,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节目,就去睡觉了。我和妻则和爹娘忙活着……父亲炸了椿芽,又炸鱼。饭屋里,柴火炉子上炖着的鸡肉,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在院子里,一缕炊烟,正袅袅升上碧蓝的天空,让我心生安稳。
一桌菜,不一会儿摆上。韭菜饼外焦里嫩,在盆子里闷得柔韧软和,揭一张饼,对折再对折,拿在手里温软,咬在嘴里生香。炸鱼炖豆腐,金黄的鱼块和洁白滑嫩的豆腐在一锅沸腾中悄然相遇,乳白鲜香的汤汁,浓郁迷人的气息让人欲罢不能。
父亲和母亲争着去叫儿子吃饭。吃罢饭,妻说:“我们一家人出去逛逛吧。”一家人,一辆车,来到新合作,我推着购物车,父亲和母亲随意地逛着,儿子寻找着自己喜欢的小零食。妻说:“娘,让他们在下面逛,我和你上二楼,看看,给你买件衣裳。”说罢,拉着母亲上了二楼,不一会儿,妻给我电话,让我去看看娘的一件上衣好看不。我上了二楼,看到娘正笑盈盈地穿着一件深绿色带暗纹的上衣。妻在一旁端详着。
我说:“挺好看呀!”
“那就买这件吧。”妻说。
娘说:“你看,又让你们花钱。”脸上的笑,仿佛院子里盛开着的蒲公英。
购物回到家,儿子找到已经三年没有使用的面包机,要带回家,他说:“我得抽时间再研究一下面包配方,有时间,给你们做面包吃。”
看到儿子满眼纯真的憧憬,似一院花开,我高兴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