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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我亲儿子,要是我亲儿子我早就动手打他了!”这句话来自我家邻居大婶,说的人是她女儿的丈夫,她们家的上门女婿-永福哥。
永福哥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就是夏天的晚上下班没事和同事喝了一次酒,结果不小心喝多了,在回来的路上骑着摩托车不小心钻到玉米地,把脚插在玉米叉上,最后一瘸一拐地推着车子回到了家。接下来等待着永福哥的就是一阵街坊邻居都能听到的来自大婶的数落。
“一夏天没有出去喝酒,出去喝一次就把摩托车摔了。”
“咱家没有酒?就非得出去喝!喝你就少喝点,喝那么多赶死呀去!”
......
最后的最后还是芳芳姐(永福哥的媳妇)挺着6个多月的肚子骑着电动车带着永福哥去医院给受伤的脚缝的针。
十年以来,永福哥给我的印象一直就是一个沉默不语不善言辞的大男孩,他长得很高大,不胖但很壮,可能是他在山里的时候天天放牛放羊做农活时练出来的吧。一年当中我见到他的次数都很有限,每次都是从我妈嘴里知道有关他的事情。
他家在山沟沟里,家里还有一个弟弟,27岁未婚,父亲尚在。
十年前,因为家徒四壁娶不起媳妇,正巧大婶家就一个女儿便托熟人介绍,于是永福哥就来邻居大婶家做了养老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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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大婶搬到她们的婚房和我们家成了邻居,那个时候大婶家装修的可谓是当时村里的大豪宅,朱门、瓷砖、蓬顶和满院的地砖,还有压面条的机器,当时我还挺羡慕永福哥,觉得他这辈子真有福气!那个时候我刚上高中,什么都不懂。
我妈让我大中午的去大婶家压面条我就不情愿地去了。压面条前先得把白面和水掺和在一起,用手揉半天,等面不软不硬的时候才能手工压,一般这个都是女人来做。我到大婶家却看见永福哥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在和面,满脸汗,鼻子上胳膊上都是面,我看见后心里在得瑟:“肯定没有我和(huo)的好。”于是我就开始了与永福哥和面压面条的较量。
全程我俩之间都没有怎么说过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我压面条压不动累的时候,永福哥会主动过来帮我,他强劲而有力的摇着把手嗡嗡嗡就帮我压好了。
我也傻不愣登的,反正给正在炒菜的妈妈压完面条挺开心,就欢快地走了,而永福哥压完面条后自己去炒菜,待他全家吃完后他刷完碗收拾清后他再去水泥厂上班。
当时我哥也在水泥厂上班,有时候我哥午休不想起床的时候,我妈总会提起永福:“你看看人家永福,自己做饭自己刷碗自己去上班,人家上早5点也是自己起床做饭,谁叫过人家?你一个月休2天,人家一个月就没有拖过班。”
当时觉得永福哥好棒,就是一个大写的榜样!
3
九年前,永福哥的第一个孩子出世,是个男孩,全家都很开心。因为大婶年轻的时候不能生育,抱养了芳芳姐,现在芳芳姐生了一个男孩,大婶无比开心,就跟孩子是她生的一样,倍感珍惜和疼爱,永福哥也很开心,更加的为这个家卖力。
记得那个时候我读高三,很少能看见永福哥,他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睡觉,每个月大婶的卡里都会有3000➕永福哥的工资到账,还有大婶老公6000+的工资,芳芳姐没有生孩子的时候,在陶瓷厂上班每个月工资也能拿1800+。我妈一直都很羡慕大婶,觉得她的一生不愁吃不愁穿,我也很是羡慕。
八年前的春节,永福哥抱着自己的孩子带着芳芳姐回了山沟沟,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带回来了各种好吃的。
芳芳姐说山沟沟又远又冷,说公公见了孩子特别亲,孩子却在山沟沟感冒了。
我一边吃着永福哥带回来的核桃一边听着芳芳姐讲述她经历的大山的故事。当时觉得芳芳姐讲述的故事很遥远,但亲历的人就在身边,感觉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永福哥的老爹想让他们多住几天,想和大孙子多亲近亲近,于是冒着皑皑白雪去山里砍了好多好多柴,可是孩子太小受不了那么冷,就住了一天便匆匆回来了。
听芳芳姐说,通往永福哥家里的路只有一条,就是那种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那种路,他们家的牛和羊在外面散养都没人偷,因为就一条路,偷不走。
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是特别懂贫穷。
4
七年前,我读了大学,大二暑假回来,一个许久不联系的初中同学联系上了我,他跟永福哥在一起上班,做着高危险高收入的架子工工作。
他跟永福哥说:“我喜欢上了你的邻居。”
永福哥很诧异,回答:“我邻居?我哪个邻居?我邻居没有和你年龄一样的啊?!”
他把我的名字一字一句地吐露了出来,并把我家的位置我的特征都描述给了永福哥,后来永福哥才想起他的邻居其中有一个是我。
一来二去,我从初中同学的嘴里了解了最真实的永福哥。
在永福哥做上门女婿的第二年,他山沟沟里的爹得了一个很不好的病,好像是胃癌早期。永福哥没有惊动芳芳姐和大婶,而是在他们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间借钱,其中我的初中同学借给了他三千,但永福哥张嘴至少五千,最后他们几个同事当中的一个没有办法,把永福哥借钱的事告诉了大婶。
大婶知道后,手术已经成功做完,接下来等着永福哥的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埋怨。
“做手术这么大的事儿不给家里人商量,去给外人借钱也不吭声,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让别人怎么想我们,我们虐待你了,不给你钱花,不给你爹掏钱?”......
永福哥有一次和同事喝酒,喝醉了,说了很多话,很心酸。
具体什么话初中同学没有给我说,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扔下一句话:“上门女婿的苦,你不懂!”
5
日子就是这么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互不干涉也互不影响。
三年前,我大学毕业,永福哥迎来了他们家第二个宝宝,也是个男娃,他更加卖命的工作起来。
大婶也很开心,觉得多子多孙是福,还专门为了给孩子起名请各种大师,也曾找过我在电脑里给他们的名字算吉凶。
后来听说芳芳姐神经了,其实就是产后抑郁,但是村里人都不懂。
芳芳姐抑郁后,把大婶憋的不行。因为她不能在芳芳姐面前数落永福哥,不能发牢骚了,也不能指使芳芳姐干东干西,更不能指使芳芳姐数落永福哥了。
永福哥还是老样子,像只中年老驴,就这么一直围着工作转转转。
6
前几天休假我傍晚回家,老远就在门口看见永福哥
他光着黝黑但肌肉发达的膀子,驼着背佝偻的坐在邻居卖烟酒的门前的小板凳上,我知道他在蹭着人家的无线游走在自己的世界里。因为上次芳芳姐让我帮他们修电脑,我因时间紧迫没有修好便匆匆回市里了。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打招呼,打招呼该说什么,还没有容我纠结完,大婶开心地对我说:“呀!小丫头回来了!”我欢喜地嗯了一声后礼貌性地反问:“大婶在门口坐着呢!吃晚饭了吗?”
我没有听清大婶的回答,我只看到永福哥抬头看了一眼我,冲我微微一笑后又低头看起了手机。
而芳芳姐在街道追着大儿子,手里在牵着二儿子拽他回家去吃饭。
回到家闲暇之余,我妈跟我说,芳芳姐又怀孕了,现在都6个多月了,还是男孩,永福让她去打掉,她不打,理由是嫌弃夏天坐月子太受罪。
我没有回应,我只看到我妈的嘴向上撇了撇。
结束语
这几年,娶媳妇越来越难,不管是男多女少,还是彩礼多到无力支付,抑或是现在女孩都不想远嫁,反正越来越多的男孩开始选择去做上门女婿,上门女婿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好吗?
其中的苦唯独只有亲历过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