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头狠狠的押了一口酒,点起烟斗望着窗外那刺目的日光许久没有言语。
屋子里凸显的异常沉默,连同树枝上的鸟儿都像被胶水粘住了嘴,如同那黑白的素描。
王一芳明白,马公公之所以苦口婆心的唠叨半天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为的就是惊醒她不要寻短见,再说了三更半夜跳井没跳成不说还让他发现了,这明显让人脸上挂不住,既然公公给面子看破不说破,还旁敲侧击,以后这日子就将就着过吧。
马大强开始坐如针毡,他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自己没本事,就跟武大郎一样娶了一个想着西门庆的潘金莲。也许这样想委实让人嗤之以鼻。
马大强却认为不然,因为在马大强看来,潘金莲嫁给武大郎本来就是被逼无奈,不喜欢武大郎也是情理之中,当然想西门庆那也是情理之中。可由于封建社会的人思想封建,扭曲了这个稀松平常的事实,硬把潘金莲当做荡妇,背负了千古骂名。
这时候的马老头打破了沉默,他拿着手里的烟锅子抬起脚朝自己的鞋底磕了几下说道:“以后的路还长。丫头,我马家人做事都是光明磊落,我儿子也不可能做伤害你的事,你看,你要是待在我马家不顺心,那你就回去,撒时候顺心了你愿意回来让大强去接你,要是不愿意回来我马家人也不强迫你。”
王一芳顿时羞红了脸,只好点头示意。
“老头子,你胡说啥哩,儿子都这么大了,他两口子的事让他们处理,你就别瞎搅合了。”婆婆责怪起马老头来。
马老头再没言语,马大强起身说:爹,您的意思我明白,那我先跟芳芳出去了。
马老头点了点那满头银发的头颅,望着窗外一泻千里的日光。
婚后的王一山充分的体验到做人的真正乐趣。他没有想到还能如此这般销魂,一旦趁着王茂林不在家,他就要求跟马玉莲搞事情,搞得马玉莲一走路两腿就打软。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
眼看马玉莲渐渐隆起的大肚子像街上穿着熊猫服卖萌的传单员,王一山心中如灌蜜般香甜,即将要做爹的心情是他倍感兴奋,恨不能即刻抱起马玉莲狠狠的再搞一次。
王一山转念一想,这样做不道德,是对儿子的不道德,他摸着待产的马玉莲,就像摸着一个落地的西瓜,儿子的俏模样似乎在他脑海里闪现了出来。
他的心里想着俊儿子,怀里搂着马玉莲。他觉得他要担当起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来,所以他开始接七邻八村所有的活,并且壮大自己的队伍。
田间的玉米苗子漏出了大地,盛夏的绿意席卷而来。
邻村的赵文霞跑来找王一山,目的很明确,他的男人厍天海在国外捞了金给她了打了过来让她拾掇那破旧的土房。
赵文霞当然想不到别人,王一山的手艺就像一场瘟疫,早就扎根在她们十里八乡的农民心里。虽说如此,但赵文霞依旧不失儒节拿礼求人。
当王一山见到赵文霞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形容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一条发情的母狗,让他这条公狗的内心狂躁不安。
王一山一口回绝了这门生意,却不想让挺着大肚子的马玉莲连声埋怨,他拗不过马玉莲,只好维诺不悦的说:既然我家媳妇答应,也看在我儿子的份上,这活我接了。
赵文霞略带羞涩的说:那就有劳王当家的了。
王一山没吭声,掉头进了屋。
马玉莲连声说道:赵妹子,不要管他,他脾气不好,不过,他答应的事绝不会推辞。
赵文霞说:我听别人说过王当家的名声和人品。
马玉莲笑了笑,赵文霞不想久留,告别了马玉莲回了家。
王一山在堂屋的窗户上看着离去的赵文霞,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失落的情绪来。
阳光温文尔雅的从木框的窗户里射进来,照在马玉莲隆起的肚皮上,王一山像是看到儿子伸了一个完美的懒腰,都哪着小嘴,惬意盎然。
王一山的脑海里陡然闪现出赵文霞的身影,她羞涩而狐媚的脸庞,微胖而丰腴的身材,并紧的双腿走起路来柔软而轻盈。这一切深深的刺激着王一山的心,他那颗混沌而麻木的心像是浇灌进来一阵冰凉而舒爽的清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浑身的毛孔像是被轻微的电压划过一般,瞬间抵达小脑,在小脑里爆发,生长出那不安分的情芽来。
坐落在高地的院里生长着一棵槐树,泥墙上的雨痕看起来像那些干燥的树皮,大门上朱红色的漆已经掉落了大半,如同得了白癜风的病人。门外的土地光滑而瓷实,似乎赵文霞的时间都抹在了这些尘土上。
朱红色的大门被赵文霞打开,王一山带着手底下的人走进去,院里同样干净而整齐,这让王一山的心里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觉得赵文霞就应该做他的女人。
到各户人家装修屋子,王一山总有个规矩,那就是祭拜这户人家的先祖,让他们莫来叨扰,望工程能早日结束。
毕竟这也是伐木松土的大事,小礼小节万不可少。
厍家的灵牌前昂起的猪头散发着油腻铮亮的光芒,赵文霞刚刚清洗过的苹果和橘子的表皮上挂着晶莹的水珠。盛满香灰的香炉里被王一山插上三根袅袅燃烧的长香。
赵文霞贤惠的邀请王一山等人吃过饭后开工,王一山扭头摔脖子的指挥着手下的人搬电锯,拉电线,摆放家什,对于赵文霞的邀请置若罔闻。
被冷落的赵文霞并未沮丧,因为她知道王一山如驴赛虎的脾气,因此二话不说为他们沏好热茶反手准备午饭。
工程按部就班的行进着,如同马玉莲肚子里的儿子,即将待产。
一个闷热酷暑的天里,王一山和劳工们都受不了这种能将人晒出油的鬼天气,王一山打发劳工们回家纳凉,不再务工。自己留下来把剩下的一小部分木铆钉完,也准备去看临产的马玉莲。
老天作怪,凡人难控。
当劳工们各自离去时,王一山光着的膀子露出健硕的肌肉,拿着赵文霞给的毛巾擦着如雨的汗水,小心翼翼的钉着木铆,天空却缓缓变阴,四面的黑云渐渐的遮盖了太阳的光芒,使天气愈发闷热。
钉完木铆的王一山乘着渐凉的天踩在三脚架上拿着气枪打顶,这时候的赵文霞不知什么时候切开了一个硕大的西瓜,将其中一牙举手递给王一山。
就在王一山低头取瓜的档口,他看到赵文霞热的泛出迷人红晕的精致脸庞和那胸口白花花如兔子般轻微跳动的乳房,王一山怔住了,他的浑身像是又一团热燃烧了起来,赵文霞似乎也被王一山这木呆的眼神摄住了魂,竟然将那月牙般大的西瓜失神的丢在了地上。
王一山从三脚架上一个蹦子越到了地上站在依旧发愣的赵文霞面前,赵文霞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扭着羞红的脸转身要走,但却被王一山猛的拉到了怀里。
窗外瞬间阴云密布,苍蝇大的雨滴打落在院里那光滑泥土上,就像王一山的汗水打落在赵文霞那汝瓷的皮肤上。
天地人合,干柴烈火。
雨滴不间断的跌落下来,炕上的赵文霞和王一山相拥而眠,如同久别的夫妻。
炎炎烈日照着苍茫大地,马玉莲兜着即将降落在这个五彩世界上的儿子,两腿日渐变得像被水泡过的木桩一样。
淡黄色的木卷与搅和在尘埃里的木屑裹挟在王一山的周遭,赵文霞红光满面的脸上挂着蒙娜丽莎的微笑,劳工们都在像套着脖架子的驴一般卖力施工,只有王一山和赵文霞四目一对时流露出心照不宣的默契来。
有些时候,某些情愫一旦开始燃烧就如同固体酒精一样,只有在隔绝氧气和耗尽自身的情况下才会熄灭。就像王一山此刻的脑海里依旧想的是赵文霞带给他刺激的愉悦感。为了这种让他上瘾的感觉,他连自己夜夜相伴的马玉莲和他即将出生的孩子都能置之不理。
晚饭结束后,劳工们都嘘了两口老村长脸色微晕的走出了厍家大院,而王一山却在厍家堂屋里摆弄着门窗,他打发劳工们早些回去歇息。
王一山看着消失的员工,迫不及待的抱起赵文霞走进厍家厢房的土炕上,所有被欲望浇灌的理性都吹谈可破,连半掩的大门都顾不上拾掇。
韩天奎早已经对独守空房的赵文霞有着蓄谋已久的垂涎,他是王一山的得力弟子,长相英俊,天性聪慧。性格闷骚,脑海里总是会对那些貌美的女人浮想联翩。
他跟着王一山干了很多年,勾搭了不少安耐不住的寡妇和独守空房的年轻女人。但他最高明的一点就是隐藏这些风流,连王一山都不曾发现。
他其实并没有离去,只是在厍家的后墙里抽了半盒烟,他早已在出门的时候就将已经加了迷幻药的馒头丢给了厍家活蹦乱跳的狼狗。
他从厍家半掩着的大门里进去,院里空无一人,他本以为王一山已经离去,当他刚刚走到堂屋门口的时候,耳朵里却传进来一阵让他头晕目眩的声音,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厍天海的模糊影子来,因为他并没有见过厍天海,只是从赵文霞的口中得知厍天海会在这两天回来,难道坐的飞机。
他想悄无声息的退出院子,并不想打搅这对小别胜新婚的夫妻。但他的脚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完全不能自控的朝着厍家的厢房移去。他悄声的靠近厢房,却从窗户里看到王一山跟赵文霞缠绵悱恻,如鱼得水的场景。
他像一个被划破脑回路的病人,大脑一片空白。王一山这个在他印象里从来都不会沾花惹草的人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倒在了这个女人的裤裆里。
看来他没有看错,这个女人确实有一种勾魂的魅力。
韩天奎如同一个盗贼悄无声息的退出厍家大院。
他的心里悠然升腾着一种妒忌与仇恨,他突然对这个女人的感觉变得索然无味。而对王一山的敬畏也开始在亘古不变的大地上发生崩裂。他想起了挺着大肚子的马玉莲,他也曾在脑海里意淫过马玉莲被他骑在胯下。但是,那时候的他异常敬重师傅,更不可能妄想师娘。而今天印在他脑海里的那一幕让他终于对这个混浊的世道有了重新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