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吱——”,泽用力踩下了刹车,身子惯性地往前冲去,又被胸前的安全带拉了回来。他皱紧了眉头,一把解下安全带,转开车门,跑到车前。
一位20出头的长发女孩正坐在地上,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惜右腿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不能动弹。
泽立刻从上衣口袋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随后,脚步跌跌撞撞地来到女孩面前,“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开车不小心,您暂时先不要动,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您放心,我会赔偿的。”
女孩的视线从自己腿上移到了蹲在面前的泽,一丝悔恨从女孩眼底滑过,“不用了,是我自己喝多了,冲上来的,不关你的事。”说完再次低下了头。
听到女孩如此清冷的声音,泽诧异地望了望四周,果然,旁边就是一家酒吧。
是的,自己开车一直很小心,按理说不应该会撞到人,原来是对方自己撞上来的。
泽松了口气,但是他还是告诉女孩,“不管是谁的错,我撞到你是事实,我会负责的。”
女孩惊讶地抬起了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良久,淡淡地说了声,“随你。”
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很快,女孩被护士们推入了手术室。
泽焦急地从走廊这头,度到那头,又从那头,度到这头,时不时地抬头望着手术室门上的亮灯。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上的灯终于暗了,随后,一名如释重负的医生拖着脚步走了出来。
泽冲上前,拉住医生的手,焦急地问道,“医生,她没事吧。”
医生笑了笑,拍了拍泽的肩膀,“放心,只是右腿小腿骨折了,好好休养3个月就好了。”
顿时,泽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放开了医生的手,忽然,他再次拉住了医生,“医生,她的腿会留疤吗?”
医生看着眼前紧紧抿着嘴唇的泽,叹了一口气,“小伙子,这样的车祸,只是骨折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说完,医生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医务室走去。
泽焦躁地使劲锤着自己的头。
这时,几个护士推着女孩从手术室出来了,泽赶紧跑了过去,女孩的脸是毫无血色的惨白,瘦弱的手背上插着冰冷的银针,一滴一滴银白色的药水正慢慢地涌入女孩的手臂。
泽忽然觉得有点窒息,是因为眼前躺在病床上无助的女孩,还是因为手术室飘来的浓郁药水,他不知道,他也顾不上了。
3个小时过去了,病床上的女孩因为疼痛,皱了皱眉头,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
“你醒了吗,要喝水吗?”女孩诧异地转过头,望着眼前正端着水杯的泽。
“你怎么还在这,我说了是我自己撞上去的,医药费谢谢你,你把卡号报给我,我把医药费给你转过去。”冷冰冰的话语从女孩嘴里飘了出来,一字一字地砸在了泽的心上。
算了,换谁躺在这里,心情肯定都不好。
泽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水杯递到女孩面前,轻轻地扶起女孩的上身,将水送到了女孩嘴里。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望着泽,咽下了口中的温水。
就这样,女孩在医院已经待了3个月了,泽每天一下班就会来到女孩的病房,他一会跑去医务室询问女孩的恢复情况,一会给女孩递上新鲜的水果,一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和女孩说着今天发生的有趣事情。
女孩的脸也由最开始的冷冰冰,慢慢添上了温度。
这日,泽正坐在床边给女孩削着苹果皮,病床上的女孩忽然说了声,“我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明天要回老家了,你不用再来了。”
泽立刻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3个多月的相处,泽已经习惯了女孩的存在,听到明天女孩就要走了,他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好,明天我送你。”最后他还是说了这句话。说完,低着头继续削着苹果,只是手中的苹果皮不再是从前连续的优美长条,而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短块。
火车站候车室里,女孩坐在椅子上,泽坐在女孩旁边,“你回家一定要注意休息,虽然你现在可以走路了,但是千万不要贪快,不要着急,你的腿还没好彻底,有空我会去看你的。”
女孩紧紧握着手中的衣袖,“好。”说完扭过了头,泽没有发现,女孩的眼眶已满是泪水。
两个月过去了,惦记着女孩伤势的泽终于请到了一星期长假,他拎着水果,来到了女孩的老家。
敲开大门,开门的是一位眼皮耷拉的中年妇女,泽立刻解释了缘由,并询问女孩是否在家。
中年妇女指了指村后的方向,叹了口气,“她在那。”
泽将手中的水果交到了妇女手上,加快脚步往村后走去。
一来到村后,他顿了顿脚步,眼前没有一个人影,有的只是一座座坟墓。
泽吃惊地跑了过去,女孩应该是来拜祭某个人的,估计她瘦弱的身影被墓碑挡住了。
跑遍了整个墓地,泽还是没有找到女孩,她应该是从另一条小路回家了。
泽安慰着自己,再次跑向了女孩的家。
他喘着气找到了那位妇女,“阿姨,小珊不在那,她回来了吗?”
妇女再次叹了口气,紧紧地盯着泽,良久,终于说了一句话,“我也希望她能回来,可是她不能,她就在墓地的最右边,躺在了那座无字碑下。”
泽瞬间跌落在地,那座无字碑,他记得,他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看了每一座墓碑上面的名字,只有墓地最右边,有着一座无字碑。
妇女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道,“上个月小珊去河边玩,一步没有踩稳,掉了下去。”
“怎么会,怎么会——”泽无助地坐在地上,无意识地念着这几个字。
傍晚,妇女把泽送到了当地的火车站,望着泽脚步踉跄地进了火车。
这时,妇女叹了口气,转过头对着走过来的身影,说道,“闺女,你何苦这样骗他呢?”
女孩抹了抹眼角的泪珠,紧紧盯着远去的火车,“从你们逼我嫁给那个人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是这个人给了我3个月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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