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其十)机场和烧烤

我们户县有个机场!刚子曾经无数次给我科普过这个知识,最早好像大学那会了吧。对于我这种连飞机也没坐过几次的乡下人,飞机场这种高大上的东西无疑是牛哄哄的存在,光听这名字,已经足够让我卑微的心灵产生强烈的震撼了。

然而可惜的是,一直是听说,却总是没见过。于是关于机场的记忆只能止于传说,且一晃就是七八年之久。

那天我去找刚子玩,刚子开车带我在附近的乡村溜达,一边浏览路边的风景一边互道契阔。忽然他说:你看,那边就是机场了。我连忙向窗外看去,努力搜索和想象中的机场相吻合的情景,然而除了几排楼房和漠漠平林之外,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刚子说:既然路过这里,那我们就去看看吧?我欣然同意,终于有了将传说变成现实的机会,内心不禁有几分激动。

汽车在机场连接的路边停了下来,中间用护栏隔开,车是开不进去的,只能步行。下得车来,走不到几步,就到了机场内。放眼望去,但见一条大道又宽又阔直铺开去,近处是巨大的水泥场地,就算有几百辆车在这里同时纵横驰骋也绝不会互相干扰,当然,更是供小孩子玩耍的绝佳场所了。然而这里没有车子,也没有孩子,空荡荡的一片,无声的镶嵌这八百里秦川上,很有些寂寥和落寞。

跑道内的黄土地上长满了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杂草,叫不出名字,但却一个挨着一个,一个挤着一个,争先恐后的夺取自己的一片天地,于是黄土被覆盖的严严实实,眼里只剩下这些草,根本不给你忽视它们的机会。草叶并不如何绿,倒是有一些枯黄,暗沉沉的,偶尔有几个花朵夹杂其中,虽然不算怎么赏心悦耳,却也在无形当中增添了几分暖色,莽莽苍苍的原始野性和娇娇柔柔的细腻婉转很自然的融汇在一起,给人一种特殊的美。

远处开始有乘凉和散步的人了。妇女,孩童,少年和老人,悠闲的随便走着,慢腾腾的,边走边聊,精壮的汉子骑着摩托车飞速掠过,机器的轰鸣声打破寂静的天空,但随着声音的消失了,一切又回归平静,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草地深处有零零散散的牛羊,有的慢悠悠的踱着,有的伸长脖子觅食,还有的凝神远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大群白欧落在不远处,与牛羊遥遥相对,有些还绕着他们的身子盘旋飞翔,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主人照例是不怎么看的,这么大地方,又是平原地带,极目远望,可达天际,不用担心牲口会走失,何况动物本来就有他们头领带着。这么看来,倒真是有些羡慕这些放牧者了。

飞机是有的,不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十几架而已,停在右手边的角落里,寂寂寥寥,冷冷清清。据刚子说,这个机场当年是西北地区的战斗机基地,最多时光停在地上的就有一千多架,密密麻麻排满了整个场地,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这里渐渐被其他地方所代替,如今停在这里的飞机已是十不存一,大多数是供附近飞行学院教学时应用,还有一部分是供飞行员实践训练时应用,当然,偶尔也会有起飞的任务,只是和以前相比少了许多。

看看红日西坠,刚子说:我们去吃点什么吧。于是便匆匆离开。驾车前行不多久,到了一家烧烤园,刚子停下车,说:就这里吧。我说好。

园内场地极大,我们来的早,所以里面还没什么人,挑了一个靠里边的位置坐下,白桌白凳,栏杆外绿树婆娑,凉风阵阵,环境还算雅致。

刚子说:这就是我们户县大名鼎鼎的机场烧烤。我问有什么特色。他说:没啥特色,就是靠近机场,所以就叫机场烧烤了。真是简单粗暴啊,我忍不住笑了。

刚子不喝酒,所以要了一瓶冰峰,却给我点了一瓶啤酒。我虽然喝酒,却没什么瘾,尤其是没有人陪的时候,更是没意思,所以我要求和他一样喝冰峰。但是刚子坚持要我喝点,再三托辞而不可得,想着这也是人家一片美意,于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风也不怎么吹了,空气又回复了热乎乎的粘稠状。几串烤肉下肚,身体不禁热了起来,背上开始冒汗,湿乎乎的有些难受。蚊子慢慢的多了起来,有的偷偷摸摸从桌子底下黑手,有的肆无忌惮的吹着小喇叭一路高歌,趁你不注意就叮在头上或胳膊上,歹毒异常,让人不胜其烦。幸好服务员拿来蚊香点上,才有效地遏制了蚊子的嚣张气焰。

在肆虐的蚊子节节败退中,更多的人走进了园子,吃着,喝着,人声喧哗。我知道,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正式开启,而我们,将在它开启的时候,悄然离去。机场和烧烤,终究也成了这年盛夏的美好回忆。

张远超写于2018年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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