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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莠不爱学习,喜欢玩,但比蓁性格柔和,热情大方,有机会在一起说笑,我和她都很轻松愉快。她应该属牛,比我小四岁。她跟苏有朋版《倚天屠龙记》里的“小昭”同名同姓。从性格上看,她的确是“我的小昭”,温柔可人,善解人意。性格温和而犹豫的张无忌,跟小昭在一起最为幸福,只可惜造化弄人,她最后独自去了遥远的西域。

高三时,大约是个节假,我去叔叔家有事,路上遇见班里的莠,她正好也去城里一个亲戚家,也是待会就回校。于是我们约好在一个地方碰头,一起回来,她爽快答应了。我骑自行车载她,在县城石龙山公园附近分手。饭后,我返回老地方等她,她迟到了半小时才来。她笑着问我,介意她迟到吗,我说既然答应等着,自己就要等着,多久都没关系。载着她一同返校,一队路过的武警看见男女同车,都兴奋起来,吹口哨,做鬼脸,弄得我们都脸红了。我们被误会了,也保持沉默。路上,我感到她几次贴近我的后背,还试图用手钩住我的腰,可能是路上颠簸,保持平衡吧。我们平时说话不多,在一起了,也没啥顾忌,很平和顺心。此后,她见我就笑,说话似乎更温柔。

我们交往最多的时候,还是在乌林镇复读的时候,很多老同学都转移去了那里,她也去了。还是因为同一沙洲人的关系,周六下午,我们时常在洲头渡口、临江渡口相遇,一同回校或返家,不约而同,这时常成为一种期待。我们几次一起坐在镇边临江渡口等船,一起坐在绿茵地上,谈天说地。她总是倾听我讲述,有滋有味的样子。我被繁重学习遮蔽的一些文史知识,不自觉如泉水涌出。

如果对方是蓁,蓁肯定没有这份耐心,而且会冷不丁挑刺,指出错误,跟我抬杠,死磕。我学习写诗,蓁也学习写诗。我练习毛笔,她也练习毛笔。因为要写诗,她竟然买了一本最新出版的《诗魔之歌》,是台湾洛夫的现代诗选,而我怀疑她是否会看懂。我两次借来看了,全是晦涩的朦胧诗风,脑子里尽是四海八荒,孤独痛苦。她自尊心强,个性倔强(这是她母亲告诉我的),总是不肯服输,不做任何人的藤萝,也不会体谅照顾别人。在她面前,我几乎毫无特长与优点,等我灰心丧气时,她却又给我来点微笑,冷不丁夸我两句。

莠不是这样的女孩。她单纯而热情,我说的每一话,她都微笑点头,给我很多安慰。一颗被严重压抑、受伤的心,如果不遇到一些甘露,就会干涸硬化,再也柔软不起来。在镇边渡口,在绿草如茵的河堤上,我给她讲解泰戈尔的《飞鸟集》,她就将我手中的书借去看。《飞鸟集》里有些诗句写得比较单纯,比较文雅,比较含蓄,因为是情诗,我怀疑与男女情色有关。比如“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把浩瀚的面具揭下了”,这面具恐怕不是印度女人的面纱,而是衣服。这些,我竟然明确地告诉了莠,逗得她哈哈大笑,说我理解力很好。

我的这些疑问一直隐藏于心,直至淡忘,很多年以后,竟然被一个叫冯唐的作家给解开了。他重新翻译了《飞鸟集》,很快大火,很快被下架,成为禁书。

我给莠讲述洪丝丝的《异乡奇遇》,将我们的想象与思绪,带到遥远的有槟榔树的东南亚一带。经常给小孩讲故事的我,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这是一个华侨下南洋打拼冒险的故事,跟黄谷柳的《虾球传》差不多。有一页插图,我故意遮掩着,她笑着强行打开,是一个女孩赤身缒楼逃跑的场面,她略微红一下脸,说没啥,继续讲吧。这部曲折离奇、具有异域特色的长篇小说,是我那时节在洲头等船时,在她们村口的一处男厕所的砖墙洞发现的,积满灰尘,封面残破,似乎是主人入厕时慢慢翻阅的“厕所文学”,后被主人遗忘许久。

我大约因是天秤座人,天生喜欢冒险、流浪的故事,私自据为己有,在学校继续看完,然后带回家收捡。这本书放在写字台抽屉里,很快就不见了。据母亲说,它是被走亲的三姨拿走的,而随后我去她家,她只字不提,最终没有归还。这是三姨让我有些厌恶的地方。她不止一次借书不还,每次到我家,看见我的文学书刊,都想直接拿走,据为己有。我一直没有弄懂,她为何如此喜欢看文学书,而她从未跟我谈论起有关文学的话题,更没有写出一篇文学作品。我后来才弄懂,她和小表弟都属兔,是“破星”,将我复读高三时所得的两本书都弄没了,后者撕碎了《唐诗三百首》,是男同学送我的。

那年秋天的生日之夜,我感到蹉跎岁月,老大伤悲,就约蓁出来玩,想倾吐内心的郁闷,没别的要求。她竟然不出来,说要学习。我很失望,独自回到学校附近的出租房,在巷道里,恰好遇见莠。才知道,她和另一女生就住在我们同楼的楼下一层,刚搬来,真是太巧了。我给她两颗糖,说是我的生日,她很高兴,说生日快乐啊。我说蓁没有出来,莠冷笑了一下。从她的暗示中,我隐约得知,蓁在女生中印象不好,并非善类。

天气郁闷,快要下雨,我没想太多,就叫她到我楼上去聊天,她愉快地答应了。我知道她很喜欢我,只差我主动追求一下。她是一个清秀、善良、热情、纯朴的女孩,值得拥有。两人待不到片刻,彼此看着,试探着,气氛很微妙,很融洽。我想再待一会儿,可能会拥吻她,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而这也是她一直期待的。可惜天不眷我,不让我成事。突然传来敲门声,瘦脸瘪嘴的房东老太气咻咻爬上来,说不准男女同室,担心坏她的房子。我辩解两句,说只是坐坐,老人家拒不接受,莠只得悻悻下楼而去。一个难得的表白机遇,就这样被强行扼杀了。我真是死脑筋,难道去河边不可以呀。

此后,为着紧张的学习,彼此归于平静,很难有心思去重新开始、演绎一段极其正常的爱情故事。或许,当时我想得并不多,也并非临时游戏,不负责任,在一个恰当的时候,敢于表白。我隐隐感到,既然大家都知道我喜欢蓁,现在突然另有所爱,是不是有损形象啊。论相貌,论才学,莠都不及蓁,但温柔体贴,也算肤白貌美。我是不是眼光太高,不自量力啊。现在就有一个温柔体贴、小家碧玉的女孩摆在眼前,应该排除偏见,大胆拥有才是。如果拥有了,就不要翻悔,就要不离不弃,携手同行。如果真的跟莠在一起,我会始终好好待她。她是那种无论何时见面都会扑过来的女同学,跟我感情极其真纯。

大约一个月后,因为男宿舍有了空床铺,可以节约费用,我和同住的男生蓉,一起搬回男生宿舍,从此很少有机会和莠在一起说话。那种美好的上下楼关系,因为老太凶恶眼神的存在,变得有些尴尬,不值得我去留恋、重返。虽然和莠说话不多,但是从与她同住女生的眼神里,我读出一种味道,她们私下聊天可能经常提起我。那个高挑女生的眼神是柔和、友善的,有些羡慕我和莠的交情。

有天晚自习,教室突然停电,里外一片漆黑,大家顿时慌乱起来。我随着混乱喧嚷的人群奔出,瞎子似的伸手试探,挡住前方,免得撞上人、桌子、门、墙、廊柱。在黑乎乎的门口,我的手到底撞在一个人的胸前,感觉自己手里软鼓鼓的。我惊叫一声,赶紧说声对不起,那女生也惊叫一声,笑了一下。霎那间,我们都听出对方是谁。她是莠,真是太巧了,冥冥中有缘分,唯一一次触碰到她的身体。她不再出声,随即走了。人太多,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就这样散开了。她的胸脯那样丰满,即使是穿着厚厚的冬衣,也挡不住异性惊喜的手感,真是怪了。我不敢想象,那个生日之夜自己该有多么遗憾。

很久以后,春天来到,风和日丽,我仍是独来独往。周六下午,在乌林镇边临江的渡口搭船,船已轰隆隆地离岸远去,约有一百米的距离,站在机帆船上的我,远远望见青草堤岸的那边,有个“小小的人儿”在奔跑,一边追一边喊,“等一下,等一下”。我虽然戴着高度近视的眼镜,但看清楚那人是莠的身影,是她,是她,是她,便赶忙叫船主折回,靠岸。平时怯懦自卑的我,几乎是在要挟、指挥船主了,身体里不知哪里来的硬气,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为了她一个人,到了江心的渡船被迫折返,满船的乘客只是嬉笑,没多说。她兴奋地赶上船,而我挤到船头站着,兴奋地招呼她上船,像是船主。她抬头见是我,脸色更红润了。船上熟人多,彼此不便说话。到岸了相互挥手,各自回家要紧。

第二天下午,阳光很充沛,早早到了洲头渡口,靠岸的渡船空着没人。见油菜花开满大堤的外滩,我就坐在大片的油菜花前,一边看书,一边等船,一边欣赏春色。忽然,一阵细碎的声音从背后的油菜花丛传来,露出一个女孩白皙而红润的圆脸,正是莠。住在附近的她,分开油菜花丛,从垄沟里走了出来,还穿着一件新的白色连衣裙,一脸秀色可人。我都惊呆了,这是她给我的最美的瞬间。这不是她以前常走的路,她也并非看见我才走油菜地,花丛那么高,那么密,她是看不见我的。我们都很惊讶,又坐下来聊天,一脸兴奋,仅此而已。河滩边已经陆续来了几个人,我们该起身上船了。

菜花黄,举子忙。高考倒计时,其他我啥也别想。这之后,似乎一晃就到了高考。高考后,似乎一晃我就到了汉皋。其间,我和莠似乎再没有往来,高考分数出来,她大约知道各自的成绩,没有露面。初到汉皋大学,我收到汉皋某公司寄来的一封信,没有写信人的名字,里面只有一张空白纸,什么也没有。我猜不出对方是谁,只知道是一封欲说还休、难以告白的信。蓉考入我附近一所高校,我们不时有走动。他告知我,莠落榜后,投靠汉皋表哥那里打工,我猜想寄信人一定是她了。就回了一封信,约她来玩,继续联系,但是再无回音。后来,我与蓉按信封地址找去,找到那家公司,门卫说没有此人,我有些惆怅。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找到她,她表哥叫啥名也不知道。

大约是第二年国庆节,我骑车沿着河堤转圈,往洲头渡口方向奔去,到了那片曾是油菜地的空地前面,驻足了一会儿,决定去洲头村找莠。我沿着她曾指示的大致方位找去,问了好几家,终于找到她的家。她母亲十分热情,说她在汉皋未归,公司名字似乎变了,也没联系电话。不过没关系,只是见见老同学,见不着,就走人。我喜欢在沙洲的大堤上骑车飞奔,看看故乡的无边风色,绕了一大圈,像在给小洲划一个巨大的圆圈。

转眼又是暑假,穿过广阔的棉田,绕洲堤而行,还是以前游玩和上学的路线。刚过洲头渡口,迎面从旁边斜坡走上来一个女孩,正是莠。还是一件白裙子,脸更圆更红。还是那样纯朴热情,一见如故。不期而遇,我们都惊叫一声,相逢一笑。我们相互上下打量,仿佛分别才几天。我注意到她丰满的胸脯,脸上少了一份稚气,已然是一个红艳艳的水蜜桃。她已是打工一族,衣着时髦,而我还是寒苦学生,衣着寒酸。她似乎不介意这些,只说些赞赏我的话给我听,也不介意我盯着她的脸,她的胸。我们谈了许久,都是别后的事情,我似乎试图向她要公司地址和电话,她只是微笑,没有给我。她明白我的意思,几次提到表哥,我隐约感到这是暗示,她和表哥有什么,就不再坚持。我当时似乎还要赶往别处有事,时间不允许,不得不分别而去。再说,我们的确谈了很久。

我们都相互回头看对方,看了一两次。此后,我再没见着莠,也不再想前去找她,去打扰她的生活,像石子扔进湖面。估计她早已嫁人生子,而且就在汉皋。我在汉皋工作多年,彼此可谓咫尺天涯。我相信,凭着她的性格和相貌,她会过上很幸福的生活。我相信,如果还有下次,我们还是会相逢一笑,有说不完的话。

很多年以后,我终于梦到了莠。高考分数下来,几家欢喜几家愁,在一片欢腾声中,我颓然坐在一边。问题出在数学上,拖了后腿,我素来文字思维强,数字思维弱。羞愤绝望之时,莠走了过来。她也落榜了,总分数还高于我。她很平静,对着我笑,拉住我,偎依在她的怀里,极力安慰我。她圆脸上的笑靥,她橙色的裙子,她带着体温的丰乳,都散发出太阳一般的光芒。我决定再复读一次,走过书声朗朗的教室,又看见严厉的数学老师,质问我到哪里去了。

恶梦与美梦交织,折射出我复读高三那年的特殊心情,很符合我和她的关系,让我哭笑不得。这是我唯一梦见莠的一个梦。很多年以后,我几次经过洲头,都会不自觉地站立一会儿,希望那村里有一个女孩走出来,或者一个少妇走出来,抬头看见我,惊叫一声,相逢一笑。她是我永远的小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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