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朋友圈在刷《你的名字》的电影票时,满是对里面浪漫与唯美的赞许,但鲜有提到导演的名字,我也没去深究,苦于生计的我,已许久未曾进入影院。无意间在简书上看到了一篇关于《你的名字》的影评,新海诚的名字赫然进入视线。
原来,难怪。
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里,我一共换过四台电脑,每次换电脑,都会下意识的存着新海诚当年那部深入到我生活的电影——《秒速五厘米》。
只是习惯性的存着,很久都难得再去完整的看一遍,只想将它存在那里,同自己的青春一样,被完整的保存在自己的人生里,不被遗弃,但也无法再用新奇与期盼的心,从头到尾仔细去体会一遍。
每一年都会新生长出来许多的青春,他们只是遇到他们年纪的浪漫,但我就是相信,以新海诚的细腻,以及在作品中自然散发的特殊的进入内心的力量,定是能以一部新的作品,吸引着无数的新人、老人去追溯他之前的所有作品,跟随着一帧一帧的映画,回味此前的一切,关于电影本身,关于青春,关于人生。
02
“听说是秒速五厘米。”
“嗯?什么?”
“樱花瓣下落的速度,每秒钟5厘米。”
“你不觉得它们看起来像是雪花一样么?”
两个十三岁的初懂人事的小孩,在各自不停的转学中同班相遇、相识,奔跑在樱花雨里,话语里还有童真与童趣,他们对着未来充着满心的期待,即使,他们知道,彼此的生命可能因为随时到来的转学而充满未知。
——秒速五厘米
……
2008年初,南方下起了几十年未曾见到过的大雪,因为下雪而变得特别安静的深夜,我蜷缩在被窝里,第一次看《秒速五厘米》,片尾曲《One more time,One more chance》响起时,我忽然很想去阳台看雪花飘落的场景,穿着单薄睡衣的我,颤抖着站在阳台上。
屋后那棵高大的梧桐树厚重的躯杆覆盖起一层白色的雪,偶尔一两片干枯了的叶子从书上脱落,和六角形的雪花缓缓飘落进无声的世界里……
这纷纷扬扬的雪花也跟明里和贵树看到的飘落的樱花是一样的吧?
在这年的春末,我将这些告诉了言,她不无遗憾的对我说,真不知道过去的几年,自己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能早一点看到和你一样的风景。
03
“如果明年也能一起赏樱花就好了”
……
“听说这次贵树决定要转学,我非常惊讶,虽说我们都早已习惯了转学,但是转到了鹿儿岛,这次真的有点远呢。已经不是想见面的时候就能坐电车去见面的距离了。”
贵树冒着风雪去见一年后的明里的夜晚,不停的换线,不停的晚点,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穿越了整个日本,去往明里所在的城市,在那个暖气锅炉冒着热气的候车室里,贵树叫醒了等到深夜睡着了的明里,明里打开了为他准备烤茶与便当,一边吃一边细细碎碎的聊了起来……
风雪中停运的电车站宣布将要关闭,贵树带着明里走在风雪交加的夜里,在原野的一处小木屋里拥抱着度过了一整夜。
——秒速五厘米
盛夏的暑假,找妈妈要了300块钱去长沙。问及去长沙的原因,我支支吾吾的说想去找兼职,妈妈那双老练的眼睛早就看穿了我的谎言,但是她依然在那个整个家庭都过得异常窘迫的夏天,拿出了300块给我,她知道,我是想去见一个人。
言为我安排了一连串的行程。
“住处不远有一家叫“避风塘”的奶茶店,上面有很多有趣的留言,每一条留言背后都好像有一个长长的故事,来的第一天一定要去。”
“堕落街有一家餐馆做的菜特别好吃,尤其是你喜欢的那道苦瓜炒蛋,更是他们的招牌菜,一定要吃一回。”
“历史学院背后有一片高大的樟树林,中间一个红梁黑瓦的凉亭在茂密的枝叶里开辟出一片可以仰望天空的空间,在那里看天空会觉得天特别蓝,如果吃完饭散步就能到那里,能一起看看那里的天空;
……
行程也如她安排的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离开长沙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沿着滨江路一直走着,累了就坐在江边的栏杆上说着一些有趣的事,现已记不清那时说了些什么。
……
“困了么?”言问我
“有一点,天快亮了。”
“明年暑假还能见面就好了。”
“可以啊,一年很短,你来见我或者我来见你都是可以的,我会攒好路费的。”
……
言送我上火车离开,列车播报即将开车时,我望向了车窗外,我想起了明里和贵树分别时因为车门关闭而显得特别遥远的互道珍重的声音。
忽然有一种感觉,我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就如同明里和贵树一样。
04
“究竟是什么时候染上了向空白地址发短信的习惯了呢。”
数年过去后,他们已各自长大不少,也不再联系,也有新的女孩喜欢贵树,但他们虽然站在同一个地方,看的是同一个方向,看的却不是一样的风景。贵树不时会编短信,一个没有任何收信人的短信。在他断断续续的梦里,有一个人。
——秒速五厘米
……
第二年夏天,我们如愿见了面。
和言一起走在城市的角落,惹她喜爱的挂在树上的彩灯在她的眼里失色了亮丽的色彩,仿佛,她已对我们一起看过的那些风景失去兴致。
一年的时间有足够的长,让我们身上很多东西在这个长度里发生不可控的改变。
三个月后,言喜欢上了一个我之外的人,换了手机号码。
我固执的留着她废弃的号码,一如既往的发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以前跟你说的阿木最近每天都买口香糖,嚼着出去,像是交女朋友了,昨晚回来对我说,揭开迷之面纱般的对我说,接吻一点意思也没有,这家伙还蛮可爱的。”
“还是不喜欢太冷的天气,若是毕业了,想去更南一点的城市。”
“今天,我很好。”
……
毕业后,我去了岭南的城市,言在邻市,一条地铁将两个城市连接在了一起。我曾坐着地铁,穿越整个城市的地下,去往言的城市。两城交接换线处,地铁开出了地面,冬日的阳光从车行驶方向的右侧照射了进来,整个车厢一半明亮,一半幽暗。
我竟眼眶湿润了起来。
我没有去见言,在到达她居所附近的地铁站后,我到了站台对面,开始回程。
曾经,相隔千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也挡不住彼此的思念和相见的步伐。如今,一条地铁就能将两个人连接起来,只是,早已陌生了彼此,再近的距离,和彼此又有什么关系?
05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很久以前的梦
在那个梦中,我们只有十三岁
那里是被白雪覆盖的庭院
人家的灯光在远方,仿佛虚幻
堆积的白雪中只有我们走过的足迹
就这样
有一天能够再次一起看樱花
我和他对此没有任何怀疑
如此地坚信着
——秒速五厘米
……
“我知道我回头的话,那个人也一定会回头”
《One more time,one more chance》,结尾曲响起来时,
13年后的远野贵树在岔道口与明里擦肩而过,各自走向对方的道口,贵树相信,自己回头的话那个人也一定会回头的。
电车风驰电掣的在他们彼此身后的轨道上远去,回头的贵树看到的只是空荡的路口,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结局不美,但是真实。
每个人心底都藏着一个梦,有一个人,始终在那里像最初的那样呼唤你,但这个人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你已经不再知道了。
06
秒速5厘米,那是樱花飘落的速度,那么怎样的速度才能走完我与你之间的距离?
——秒速五厘米
……
秒速五厘米的速度保持13年是多远呢?
20498.4公里。正好是绕行地球半圈的距离,也就是南极和北极的距离。
秒速5厘米……远野贵树和明里最后一次见面到岔道口的相遇,正好是13年。曾经相知相惜的两颗心,途径13年,彼此达到了地球上最远的距离。
新海诚用《星之声》告诉世界,爱情可以超过时间;
用《云之彼端》告诉世界,爱情可以超过空间;
用《言叶之庭》告诉世界,爱情可以超过年龄,
然后用《秒速五厘米》告诉世界,爱情无法超越的是我们各自的人生。
时间、空间、年龄,只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已。
又庆幸又可悲的是,他们依然彼此怀念,那个一起看樱花以秒速5厘米落下的对方。
07
临近大学毕业的某天,我突然很害怕,害怕有一天,我忘记自己今天是怎样的活着,或者那时的自己都无法理解现在的自己,开始鄙夷现在这样活着,而其实自己明明只是努力的认真的对待生活,真实的对待感情。
我害怕我忘了有一个这样的自己,所以其将《秒速五厘米》一直带在身边,时刻提醒自己,那时,你是那样的你,并不是让你记住伤痛,而是让你记住真实。
在得知《你的名字》是新海诚的作品的那天晚上,我打开了电脑,又完整的看了一遍《秒速五厘米》。
贵树经历在风雪中无数次换线、无数次晚点,最后在候车室里见到明里,在冒着热气的暖气锅炉旁细碎轻柔的说着琐碎的话的场景,让我的心变得柔软。
我忽然一阵心安,想告诉多年前的自己,还好,我还记得你,还懂你。
人最幸福也最悲哀的是,最初的那个你,永远藏在你的身体里,容易被忘记,也容易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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