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创作动因:
60——70年代,一大批带有理想主义色彩的年轻人,在国家最艰难的岁月,奔赴农村,与当地的村民同甘共苦,燃烧青春,经受着血与火的考验,用自己的真诚和智慧,支撑着共和国大厦。较之后来的青年,他们更多的,是对人生艰辛的领悟……故事的展开,不在于回顾,也不在于对“知青”命运的思考,因为,“知青”二字不单纯是字面上的含义,而在于表现历史所赋予那一代人的“特殊的使命”和“独有的资格”……
二、寄语:
青春是短暂的,但是,描绘它,就会荡涤肤浅,展示永恒。
第一章
故事尚未展开之时,恕我赘述一二。因为,我将诉说的故事,乃父辈的青春历程,虽未亲历,却与吾辈血脉相承。不忘父辈的艰辛,有利于吾辈反躬自省。故而,在叙事过程中作者或以“我的灵魂”之名,穿越过去,为故事的起承转合搭桥铺路,助我敷演故事,诠释情理,而无虚论浮谈,蛊惑人心之意。言不多叙,书归正传,且听我细细道来:
清秋时节,十岁左右,父亲带着我重游淮河。爷俩站在宽阔的河滩上,河面的浪花,烂漫跳跃,引来的微风抚摸着我温热红润的脸庞,着实清爽无比。水面的波涛,冲上了河岸,又退回去,来来回回,荡悠不止。父亲率性之余,便向我述说起他的童年往事:
父亲生长的城市,跨于淮河两岸,就像一条正在腾飞的巨龙。因盛产珍珠而得名“珠城”。珠城位处南北分界线上,处处青山绿水,四季分明,而且,旱涝保收,故而,素有“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之美誉。相传: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传说,就发生在这块土地上。想必他就是珠城的开山鼻祖了。另外,诸如《珍珠姑娘乐善好施》、《杨二郎担山捉太阳》等优美的民间故事的世代流传,表现着当地厚德尚善的淳朴民风,陶冶着珠城人既有南方人的婉约细腻,又有北方人的豪爽霸气的性格特征。
每逢盛夏来临,尽管水流湍急,浊浪翻卷,城里的男女老幼,总爱云集于淮河之畔。或跳进滔滔激流,或徜徉于柳荫之下,尽情享受着天赐的清凉。男人们无忌地暴露着强健的肌体,女人们也勇敢地呈现出优美的曲线,到处呈现着五彩斑斓,人声鼎沸的欢愉场面。
那个年代,父亲与身边的我年龄正相仿,尤其爱去中流击水。凌凌波光之中,他和童年的小伙伴们,常常无忌地畅游于淮水中央,个个若浮若游,时隐时现,就像一条条逍遥自得的纵壑之鱼。深水里的潜泳运动相当刺激。小伙伴们为了显摆自己的真实功夫,往往约定:“从水底抓一把河泥上来,用以证明自己没有作弊。”于是,扑通扑通一陈热闹之后,河面便呈现着出奇的平静。过不多久,一个个调皮的小脑袋便会相继跃出水面,尽管嗷嗷直叫:“我的耳朵好疼!”却舍不得丢掉手里的烂泥。那种自由自在的水中游戏,父亲至今想来,还会想孩子一样滴心花怒放,快乐无比。
一阵戏耍过后,孩子们便劈波斩浪,或横渡淮河,或游向远方,尽情地施展水性。有的蛙泳,有的蝶泳,有的仰泳,还有狗刨式......真是五花八门,精彩纷呈。兴来之时,大家便稀里哗啦,嬉笑怒骂地爬上十米来高的泊轮之顶,览尽珠城风光。珠城的东郊,有一条蜿蜒的小河,虽然曲折,却舒展流畅。每当小河的流水汇入脚下的波涛,孩子们便会随之神游于远古时代:其时,淮水肆孽疯狂,顷刻之间,便淹没了万亩良田,以至于哀鸿遍野。而此时此景,却让淮河龙王的儿子心如刀绞。于是,他不惜冒犯天规,喝令洪水退潮。故而,庄稼很快就恢复了葱郁,生民露出了笑脸。然而,龙子则因劳累过度而昏厥过去。待他苏醒之时,已被搁浅于河滩数日。遍体鳞伤的龙子,由于失去了返家的载体,只能凭借自身残存的体能,一寸一寸地挪动着长长的躯体,向着淮河干流艰难移行……于是,在龙体拖行的河滩上,便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沟壑经历了数度的潮涨潮落之后,便形成了淮河的支流。沿岸的百姓,因感念龙子的善行,便称它为“龙子河”,以示纪念。
从远古回到眼前,孩子们遐思纷纭。我的父亲,则蚕眉微锁,轻声念道:"不管龙子后来的命运如何,这段独自磨砺的艰辛,必将给他的生命注入终身的印记……”
怅惘之余,父亲凌空而起,双腿并拢,两臂打开,犹如飞燕展翅。转眼之间,屈体,抱膝,伸展,向下,头顶双臂,麻利地钻入了波涛之中。大约一袋烟的功夫,他从中流窜出,犹似浪里白条,无忌地畅游。于是,小伙伴们便倾巢出动,咕咚咕咚地你追我赶,好生快乐。
虽说太阳已经偏西,光照之下的河水依然灼灼有温。父亲与伙伴们依然傍若无人地徜徉于波涛之中。快意之间,父亲喟然叹曰:“母亲河既是夏季蹭凉的好来处......我等何不快意其间,尽兴而归?”
然而,在善识水性的孩子们的眼里,河面上的粼粼波光,就像一片洒满金币的沙滩。故而,他们自会悠然自得,忘乎所以。当红霞染红河面的时候,鱼群也会前来凑热闹。它们纷纷扑扑通通,七上八下地跃出水面,欲与孩童比水性。然而,鱼群的到来,却让孩子们幡然醒悟:“哦嘻嘘,身下原是一泻千里,奔腾不息的淮河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