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烦恼不会永远离开我们,但我们也不要忘记,生命中有死亡的悲痛,是因为它同时有生的喜悦、有衰老的无奈,是因为它同时有青春飞扬。而这些也都不过是现实世界中曲折。
人之所以烦恼懊丧,只因为人心未安。我们看见窗外一个动人的身影、听到一首迷人的曲调,便急不可待的奔出家门,去追逐飘荡在十字街头上种种变幻不息的光和影,直到我们的心断裂成碎片。
一只章鱼在大海中,本来可以自由自在地游动,寻找食物,或者欣赏海底世界的景致,享受生命的丰富情趣。但它却找了个珊瑚礁,然后动弹不得,呐喊着说自己陷入绝境,如果章鱼能有智慧松开那死死抓住珊瑚礁八只脚,用他们自由游动,章鱼的结局就不会那么悲催。
人心很容易被种种烦恼和物欲所捆绑。但都是自己把自己关进去的,而且大多数痛苦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是自投罗网的结果,就像章鱼,作茧自缚。
有人信奉生活就是享受,“尽情享受”才叫生活;有人以为,生活就是奔忙,“忙着挣钱”才叫生活;有人迷茫,生活就像一场游戏,各种角色粉墨登场,让人眼花缭乱、真假难辨;有人抱怨,生活就像是破旧的“板车”,拉着它爬坡把人累得心力交瘁、倒不过手,也透不过气,身心疲惫,苦不堪言。
学会生活,说起来简单,做好却不容易。
人常说,生活是一门“学问”的理解,则见仁见智,各有不同。
稚小的婴儿怎样表示他的幸福和对生活的感谢呢,他只需要大口地享受乳汁,愉快地将小头贴在温暖的被褥上心悦的睡着,便能给父母极大的满足。
而当一个成年人早晨起床后,大口呼吸着朝露;深夜赶路的时候,偶尔抬眼,虔诚地为为他提供微光陪他夜行的每颗星加一个惊叹号,当他坐下来沉思——我正在认真地享受这一切——他便已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一体天心的境界。
有位作家曾说过:“一周之内有两天是绝不会使我烦恼的,对于这两天,我丝毫也不会为之担忧和烦恼。这就是昨天和明天。我会极力去抛开这两天。”稍作思量,我们就会明白作家是在暗示我们每天都不应该烦恼,昨天有太多的失落,明天则有太多的阻滞。境由心生,以愁肠百结的心态看任何东西都只会是晦暗一片;一颗自信快乐的心则每搏动一下都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成功的开始。
对于平常无端蔑视和漫不经心也许是我们最经常、最易犯而又最不可宽恕的错误之一。然而,竟有那么多的人对平常是那么的不屑一顾甚至不屑一提,尽管他们一生都在平平常常中度过。
而久违的朋友相见问候时竟还有人大手一挥:过的很平常!一语带过了,殊不知那么多生命情趣也随之一挥而去了。
往仔细一想,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的确,较之于那些叱咤风云的伟人,惊天动地的业绩,平常之人平常之事,就未免显得平淡无奇了。但是,平常毕竟是生命的主体,也是生活的主体。就绝大多数人而言,终生作为平常之人,拥有平淡无奇的生命;就绝大多数职业来说,永远只为平常之事,拥有平淡无奇的记录。即使是灿烂多彩的社会生活,那种波澜壮阔的英雄之势,惊天动魄的历史事件,毕竟也只是很少的时候出现。在绝大多数的时候,社会的脚步也只是悄无声息地移动,犹如一条平淡无奇的河流。所以,对于生命主体和生活主体的蔑视甚至否定,实质上就是对生命本质和生活本质的蔑视和否定,而蔑视和否定生命和生活的本身,就只会陷入一种无所作为的“怪圈”和对生活不知所措的迷惘。使生命的意义和生活的情趣荡然消逝,应该说,这确是我们生命的一大误区和一道凋残的败景。
既然平常是生命和生活的主体,珍惜平常对我们来说就显得格外重要。当我们以一种极为珍惜的感情,去平平常常地生活时,当我们以一种极为感动的心态去体味平平常常地生活时,就不免意外地发现:平淡无奇的深处也蛰伏着惊人的美丽,那披着灿烂云霞的黎明黄昏;那熙熙攘攘的车流;那提篮买菜时听到的大声吆喝;那厨房的锅碗瓢盆的交响;那羽毛洁白的流云,那流云般灿烂的花朵;那花朵般迷人的少女,无不令人怦然心动;至于人与人之间平常中的无数交流,默契理解,如真诚的问候陌生的微笑,困难时的微博相助,胜利时的欢乐共振,也无不令人感泣陶醉。平常之所以值得珍惜,即是因为它存在于现实之间,每个人都毫不例外拥有,又是因为它深潜理想基因,并非每个人都能发掘。而且一旦失去之后,它就会显示出惊人的价值和增值的能力。而这一切只有经历过失去正常生活的人才深有体会。笔者曾今生病,在那一年里完全失去正常的社会功能,当时对最基本最平常的生活的渴求别人无法体会,哪怕是简单的自己亲自能做的一粥一饭,自己能亲自上街去购买的一针一线都是一种幸福的奢望。我相信2020年初始的疫情防空居家隔离印象一定很深了,为了切断传染源,举国上下要求十几亿人全部禁足在家。有位朋友在隔离期间深有感触地说:“我最想念的是平常的生活。在街上散步,到书店去浏览书籍,到杂货店里买东西,到电影院去看一场电影。……我想念的只是这些平常的小事情,你有这些事情可以做时,认为一点不重要,当你不能做的时候,才知道那是生命中的要素,是真正的生命。取消这些事情,是最大的剥夺。”这段话的表白,真是再朴素不过地阐述了平常的价值。也在新闻上看到那么多外国公民因为不理解防疫剥夺他们的平常生活而不顾生命危险游行。
再进一步说,就是那些叱咤风云的伟人,他们的不平常也是寓于大量的平常之中。伟人的神秘感是千百万人用想象创造出来的。伟人在做出改变历史决定时显示出非凡的智慧和勇气,但是他们大量的日常生活,依然和千百万人一样,在默默之中度过。周恩来吃完饭后居然会用汤泡着饭钵将沾着的饭粒吃得干干净净;毛泽东在生前最后一个除夕看一部普通电影《难忘的战斗》,居然会感泣的像个泪人。这些平常之事到了伟人们身上就变得那么光彩四溢,恰恰说明了平常之事鲜为人知的深层价值。这种价值,在我们去做时也同样存在,不过我们因司空见惯而不去发掘或不屑于发掘罢了。
珍惜平常绝不意味着安于现状。人类的伟大在于生命永不休止的渴求和追求,历史的递进在于千百万创造历史的人们永无休止的劳作。生命是一个过程,而生活是一条小舟。当我们架着生活的小舟在生命这条河中款款漂流时,我们的生命乐趣,既来自于与惊涛骇浪的奋勇搏击,也来自于对草地低谷的切切爱怜。所以我们平常的生命平常的生活一经升华,就会变得不那么平常起来。因为,生命和生活是美丽的,这种美丽,恰恰蛰伏于最容易被我们忽略的平平常常之中。
没有把平常日子过好的人,不会品味到人生的幸福,没有珍惜平常的人,不会创造出惊天动地的伟业,因为平常包容着一切,孕育着一切,一切不可预知的未来都蕴含在平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