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是一种病/一把吉他(七)

文/张小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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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这样的林荫小道,蓝天白云,遇到一个穿白衣裙美好的姑娘,清风徐来,这本身就是一首歌。”

在一次参加“爱上民谣”的电台节目时,李老师在谈到原创音乐时这么说。

盛夏的直播间,三个男人一面直喊冷,一面侃侃而谈唱着歌,他们聊到喝的酩酊大醉的夜晚,青春口袋的一支烟,第一封情书,“我生君已老”的爱意……聊到来时路上看到的风景,一起相约着下次唱自己的原唱。

真好!想来音乐是有魔力的,会让人跳脱出平凡日子,用憧憬的喜悦,把天空都调成自己想要的颜色。

每个爱音乐的人或许都会有这样的瞬间,你经过的某一个街道,看见的某一处烟火,遇到的某一个温暖的眼神,某个灯火璀璨的路口和沁人心脾的香气,都会让人有一种想歌唱的冲动。

我现在都不敢很有底气的说自己是热爱音乐才去学吉他,因为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有着肤浅的目的,我被《生活大爆炸》里面Leonard在自己母校的演讲所激励,

“或许你在学校格格不入,或许你是学校里最矮小,最胖的或最怪的孩子,可能到现在初吻还在,那些你独自一人度过的时间,比如组装电脑,或练大提琴,其实你真正在做的是,让自己变有趣,等有天别人终于注意到你时,他们会发现一个比他们想象中更酷的人……”

是的,我那个肤浅目的就是:有一个擅长的乐器是一件很炫酷的事情!

为此,我一想到那种表情冷漠、潇洒飞扬的感觉便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不止一次提议,希望老师给我的吉他装上背带,尽快教我扫弦,练习有挑战性的歌……那想象中的场景散发着蛊惑人心的光,不时让我有跳起来扑上去的冲动!

然而,扫弦的节奏型不是想象中的那种随意拨拉,我从最初的“下下下下”中体会到一丝的窃喜,就这样?很简单嘛!可真正上点格调的扫弦绝不是那么容易被征服的,练习中感觉自己的手抽搐一样的痛苦,那样的练习简直能让人疯掉!练一会儿节奏就会乱,声音也不像老师弹奏出来的动听,明明是轻风拂过湖面的悠扬和弹棉花的古老张扬对比!

这真的很让人抓狂!

我想我患上了一种叫“想象”的病,想的有多美,现实就有多惨!

有一次,老师在帮我换琴弦的时候,那根阳光下崭新的琴弦反射出迷人光线,

“哎,我觉得,你们可以把自己琴弦多出来的部分做成戒指送给女朋友,多浪漫的事!”我想象那一定是一枚别致的戒指,当吉他老师的你每天要抚摸的琴弦,截下的另一段戴在心爱姑娘的无名指上,爱意满满直达心脏。

马校长说,“姐姐,像你这样经历过人生的人,想法可真天真!”李老师也配合着摇摇头。

那情形,仿佛我病的不轻!

我在琴行还见到过几个学吉他的年轻孩子,率真洒脱个子很高的初中生小妹妹,唱歌调会跑,很大方的叫我学姐,调皮的喊李老师小李,询问自己假期可不可以来琴行帮忙?还有一个男生,要和父母去旅行,四个小时的间隔也赶来再上一节课,因为这样可以带着吉他去旅行。

还有一次,我上完课要离开时,来了一对母女,来试听,那女孩长的可真漂亮!长长的头发有微小的波浪卷,眼睛里黑色的瞳孔似乎有一层琉璃的光彩,圆圆的脸,很矜持的微笑,站在她母亲身边,穿着简单时尚,不浮华,这样的女孩,看一眼就会让你觉得,她抱着吉他,不用弹奏,就有优美的旋律倾泻而来。

我常常想象他们因为音乐因为吉他会发生些什么美好的事情,我们也曾在闲暇之余很认真(八卦)的讨论过吉他这种乐器对男生女生意味着什么?

这是一个音乐风格很多彩的年代,一个会弹吉他的男生,手指骨节明显,眼神忧郁或张扬,潇洒寂寞或激情四射的弹唱,一定是吸引人的,事实上,会弹吉他的男生,身边不总是有一个漂亮安静的“董小姐”吗?

而女生学吉他,学之前一定对吉他老师充满了各种想象,长的帅又才华横溢,呵呵,有崇拜才会更有动力学吧!

但很多明星吉他手歌手都否认,包括马校长和李老师,也很坚定的说,吉他和吸引漂亮女生没有半毛钱联系!

这真让人失落!

有一天,一个陪着一起上课的妈妈打断老师,很大声的插话训斥自己的孩子不够专心大胆,举着手机录视频扬言要传给孩子爸爸,那个小男孩弹吉他时更不知所措……

这更让我感到失落,吉他在那个男孩心里还会再有美好的联想吗?

我在学吉他的最初,每天走路去琴行都怀着美好憧憬,某日阳光万丈,草坪上春意正浓,安静听我弹唱的你深爱我的你由衷赞叹,

“哇,真美!真好听!”

有时候,我自己就会被这样的想象感动到大笑!

进入九月,结束漫长的暑假后,我恢复吉他课。

我为即将到来的某个纪念日准备歌曲,行走在去琴行的路上,秋日阳光依然很耀眼,泛着米黄色的光,我想象中行云流水的弹奏并没有一蹴而成。

我也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赞美,只有一些鼓励的话安慰我,

“人过三十不学艺!”

“挺好听的,说实话吗?那肯定还需要再练习!”

还有至爱亲朋的声音就是,

“妈妈,真的好吵!”

“啊?小姨,真的是你弹的?呲音那么多你还敢发到朋友圈?”

你看,熟悉的人和孩子会用最直接的方式给你评价!突然就羞红了脸默默删了视频,左手握住琴弦不发声音的练习,美好还在抵达不了的远方……

生活总是忙碌没有空隙,想象成了一种病,害得我患得患失。

我越来越沉默的练习,在某个得以一个人安坐的五分钟或十分钟,不再只想着弹一首歌给某个人或者要给谁惊喜,那些曾经炫酷的想法也渐渐离我而去。

音乐,在此刻的意义,它就是孤单的解药,自己取暖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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