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脚下的色彩
睡梦中,身后床上好像有人踩在我的被子上跑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我有些生气,心想一定是上铺新来的那个女孩在踩我的床。
虽然意识是清醒的,但我挣扎半天才撑起沉重的眼皮。对面的上下铺空无一人,我撑起身子往地上看了一眼,上铺的梯子旁没有拖鞋,室内也是空无一人。
我穿上拖鞋起身往我上铺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
将自己重新扔回床上,我决定继续补眠,昨晚打工回来睡下时已将近凌晨两点,幸亏今天休息。我盖好被子闭上眼,本想换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却发现身体居然不能动了。头上好像被压了一个枕头,有些憋闷的感觉。我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周围的一切都在视野里,可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闭着眼的。
不知挣扎了多久,我终于睁开眼,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宿舍里寂静无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坐着发了会儿呆,四下里一目了然,跟往日的宿舍没有任何区别。拿起手机按亮屏幕,时间显示是中午12点半。
大中午的不会闹鬼吧?
再也没了睡意,我起身检查屋里的门窗。
拉开窗帘,落地窗外只有几件衣服在风中摇曳。房门上了锁,我拧开锁拉开门朝外望去。笔直的过道里一个身穿白色睡裙荷叶短发的背影,在走廊的尽头左转消失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望着空旷的过道我脑中一片空白,好像刚刚那一幕只是一个错觉。
下一秒我抬腿追了上去……
我住的这栋楼是语言学校,一到四层是学校教室,五到七层是女生宿舍。宿舍的五六层布局相似,浴室、厕所都是公用的。只有七楼没有浴室,但却有一个简易的开放式厨房在走廊里。大家偶尔会来这里做饭,而我就住在走廊尽头的701。
望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我直直地追了上去。越过灶台时,我记起有几次看到六楼的那个越南女孩曾在这里煮饭。她就留着一个荷叶头,头发又黑又亮。只不过她每次都穿着一套分体式的睡衣,就像小学生会穿的那种,颜色鲜艳的吊带裙加七分裤。
走廊的另一头是公用厕所,只有一个坐便。门的上半部分是磨砂玻璃,所以很容易分辨里面有没有人。经过那里时我扫了一眼,厕所里没人。
我没有停下脚步,左转。
这里四四方方的一块地儿,正对面是电梯,上方的显示屏亮着红色的数字7,而且没有要变换数字的迹象。左手边是702,门关着。右手边是楼梯间,隔着一扇厚重的安全门,并没有刚刚合拢的迹象。
我伸手向下拧动门把手,用力推开安全门探出身去。静静听了一会儿,楼梯间里没有脚步声。转过身,我的视线停留在702的门牌上,身后的安全门在一阵吱呀的呻吟声中轰然闭合。
702住着两个香港女生,其中一个和我是同班。
我上前两步,举起手开始叩门。
一下。
两下。
三下。
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笃笃笃’的叩门声,一下一下敲击在我心头。
猛然间,脑海里浮现昨天出门时看到的画面,702的门半掩着两个忙碌的身影正在打包收拾东西。
对了,她们今天一早的飞机回国。
我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放下,转身往回走。
外面的日头正烈,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射入走廊。我上前拉开落地窗走到露台,这里和我们宿舍的露台是贯通的。四下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影。
也许这一切只是我的错觉,又或者我追过去时那人已经从楼梯间走了。
只是刚刚为什么没听到安全门开合的声音呢?
傍晚,我照例去打工的店里上班。
和一个日本同事说起中午的诡异经历,他说我遇到了‘金縛り’。刚开始我没听明白,他解释了半天我才知道‘金縛り’就是鬼压床的意思。
我不信邪,白了他一眼回说,大中午的怎么可能。
很快店里就忙碌起来,大家都投入到工作当中,我也把那件事忘到了一旁。
临近下班时同事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只说了一句,突然想起今天是‘お盆休み’(类似清明节公休)。
一层细密的冷汗爬上我的后背,这才想起今天为什么一觉睡到了中午。‘お盆休み’,学校放假……
那以后我再没见过那个荷叶头的越南女孩。
*【お盆休み】盂兰盆节、中元节,阴历七月十五俗称鬼节。(日本盂兰盆节是法定节假日)
*【金縛り】鬼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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