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思念外婆,我就会拿出床头柜里的影集,翻开第一页,外婆慈爱的笑脸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时往事就会浮现在脑海里。
上小学以前的岁月,我和外婆紧紧连在一起。
外婆住的房子是传统的农村老宅子,屋子里有一个可以容纳七八个人睡觉的火坑。火炕的一端放着浅褐色的柜子,上面镶嵌着四面烫花玻璃。柜子年代久远,有的地方已经掉了漆。
我并不清楚那柜子对于外婆有怎样的意义,但它却是所有家具中唯一上锁的。柜子被外婆擦得一尘不染。我不止一次看见外婆用略带锈迹的钥匙,缓缓地插进锁眼来回地转动。打开柜门,里面的东西摆得井井有条。全部都是大小不同的包裹。
那时的我猜想里面的包裹,一定都是外婆珍藏的的宝贝。
一个初夏的清晨,我看见外婆又开始拾掇她的柜子。她从里面摸出一个蓝色的包裹。我好奇地跑过去,挤到了外婆的身边。原来包裹里面都是五颜六色布条。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这绝对是“宝贝”。
“喜欢吗?”外婆揉了揉我的小脸,我忙不迭地点头。
外婆笑了,她轻柔地牵起我的小手说:“挑一些,我为你做一床薄被。”
以后的两天里,外婆闲下来时便坐在缝纫机前。“哒哒……”声如欢快地乐曲从屋子里传出。
我趴在桌子上用胖乎乎地小手撑着脸颊,看外婆粗糙的手指绕过棉线,看脚板像跷跷板一样上下踏动。
外婆像变魔术一样,把好看的“拼花”被呈现在我面前。上面图案让人叫绝,每一块布条都被外婆裁成了大小一致的三角形,组成的图案像风车。
外婆的“拼花被”一直珍藏在我的记忆里,直到现在。
有一天夜里,我不知为什么不停地流鼻血,怎么都止不住。瘦弱的外婆背着我一口气跑到医院。刚到医院我的鼻血突然不流了。外婆累病了住了院。当妈妈赶来的时候,她告诉我,外婆是被我吓病了。
回到家里的外婆,经常从柜子里拿止疼片吃,一开始是一次吃一片,到后来一天吃两三片。
我知道,外婆年龄大了,身体越来越越不好生病了,不愿去医院检查住院,就靠止疼片麻醉神经。
在我面前的外婆总是那样干净清爽,表情总是乐呵呵的,好像从来没有愁事。
后来,我上学了 离开了外婆每。每年只有寒暑假才能看见她。我最后一次看见外婆,那时,我已经18岁了。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包,里面有一叠衣服。我看见了泪流满面,我知道那是她为自己最后一天准备的。她把绣花鞋放在最上面,然后用手抚摸着。
外婆离开我已经20年了。
我抚摸着手里的影集,对外婆说:“您对我的爱,我会永远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