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结婚三年了,还没要小孩。我一直以为她想多享受几年二人世界,怕有小孩麻烦呢。直到有天谈起了小孩子,顺口说了句她也该要个小孩,这才打开了洪水的闸口,万般委屈无奈的苦水倾泻而下,原来,她为了要个小孩,大小医院到处跑,如今还在尝试试管婴儿……
看着她痛苦无助的表情,我惊呆了,哑口无言。她才27岁,时尚漂亮,还有稳定的工作。老公长她四五岁,原本该是很幸福的事。婚前,她一直都是我羡慕的小女王,身后一串男人追,她也爱四处游玩,活得潇洒自在。可能也是觉得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吧,毫无征兆的结婚了。如果不是遇到这种问题,她的生活虽不一定激情四射,也该是岁月静好吧。如今,婆媳反目,婆婆几乎在撺掇着儿子与她离婚另娶,她与老公搬出了家,在外租房住。看她再没有了往日的红润,有些病态的臃肿与憔悴,才明白岁月并不是杀猪刀,真正让人瞬间变老的是糟糕的身心状态。
我静静地听着她倾诉,生怕自己的打断会激起愈加痛苦的浪花。她原本是开朗活泼的女孩,如今说出的这些痛苦经历也很轻描淡写,这样更深刻地刺痛着我,我很清楚,我所感受到的痛苦不及她所体验的十分之一。“我又没做啥坏事,为何命运要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这声音很低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清晰地感受到声源处震撼人心的力量。我惊惧,无以为答,只轻轻地自言自语般说着:“其实,很多人都过得很苦,我们无法想象的苦……”
我也曾如此无助地叩问过苍天,深知这样的呐喊像是对着空谷,只会将痛苦无助放大,承担这份痛苦的人,依然只是自己。命运之神是个倔强的孩子,你不能责怪他,他任性起来,没人劝得住。
近些日,在乡村见到了太多难以想象的人生,才发觉,往日自己的忧伤,实在是矫情。当生活砸向他们一个个硬石头,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他们疲于应付,无暇多想,日饮苦水,习以为常。
一位视力一级残疾的妈妈,抱着刚满一岁的小女儿,在吃力地喂她饭。她颤抖的勺子,总是找不准孩子的嘴巴,抹得孩子满脸饭粘子。她天生视力残疾,看一切事物都是模糊的,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长啥样。我赶紧看看小孩,她的眼睛又黑又大,还盯着我看,我放心了,孩子的视力应该是正常的。一个艰难养育孩子的母亲,一辈子都看不到孩子的面容,多么遗憾的事。和她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这是她嫁的第二家,之前还在另外一家生过两个男孩,但那个男人虐待她,居然用火钳打她,还教那两个孩子骂她。我默然,她虽然看不清这个世界,内心却很明朗,挺通情达理的,上天却还要那样戏弄她。她的那两个孩子应该也是嫌弃这样的母亲吧,我却从她那颤抖的声音与潮湿的眼睛中看出了她对孩子们的挂念。愿她以后的日子里,多些安宁。
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看起来有些瘦弱,和普通孩子没有任何不同,看着单纯的他,我的内心却很不是滋味,白血病,多么恐怖的字眼,竟死死地和这个孩子捆绑在了一起。我不知如何开口和他说话,想方设法避开那个残忍的现实,却仍是躲不开,沉默了好久,我轻轻问他:“你还好吗?”他也很会意,怯怯地答道:“没事,没什么感觉,就是老得去医院,功课都耽误了。”我抬头看天撑下了即将淌出的泪水,搞不懂上天何必这样对待一个简单的孩子,他对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做个游戏就抛到九霄云外了,折磨这样的一个孩子,又能有多少成就感呢……我给他说,功课上有不懂的可以找我帮忙,可平日忙于工作养活自己的我,又有多少经历顾及远方的他呢……
一个房屋破塌的院落,由一个智障女人照管。我们吃力地和她交谈时,一个四五岁样子的小女孩,躲在门后好奇的看我们,我看到她穿着破旧的上衣,估计是害羞怕见人吧,我朝她微微一笑,没一会儿,屋门边又多了两个小脑袋,她们三个由窃窃私语转变为大声喧闹。女主人大声呵斥了她们,谁知她们竟一溜烟全跑了出来,爬高上低,欢呼雀跃,像一群小鸟……看她们开心的有点过头了,只像群小鸟而不像人,我疑惑地看了下陪同的村民,村民点头默认了,三个孩子脑子也有问题……过一会儿,又回来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也是这家的孩子,他见这些外人在,又看着他的疯跑的姐妹们,他静静地蹲坐在院子边,不吭声,眼神中充满了自卑与厌烦。村民说这个孩子正常。他们不说我也看的出来,只有这个孩子感受着痛苦,一家子的痛苦,全由幼小的他承受……
人世间总有太多的苦,无论你怎样倾诉,都无法止痛,无论别人多么心存怜惜,更多时候也是爱莫能助。若你此刻也身在苦中,不要孤单,有更多的人在挣扎拼搏,与你同在;若你此时春风得意,也请多些慈悲相助。
我们能做的便是,尽全力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来日,为他人送去一抹清凉舒适。
总有一天,对你所承受的痛,我不会依然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