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嗖的一下,又是年关到。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过年我已经没有了什么感觉,不期盼也不兴奋,淡淡的,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唯一的感觉就是知道自己又老了一岁,在人世间的日期又少了一年。
对于过年的那种期盼和兴奋已经定格在了小时候,那时候特别喜欢过年,抬眼望天空,满天满地都是过年的氛围,天气晴朗就觉得这是老天爷在庆祝过年了所以给个好天气,天气寒冷或者是下大雪,那更加有过年的气氛了,因为雨雪天走亲戚的话就可以住下啦。
小时候的我,没有真正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快乐过,因为我妈对我们太严厉,而我又是总记不住教训的人,每次在挨打时痛哭流涕说要痛改前非,等到板子一停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一转身又去闯雷池了,以至于我妈每次都咬牙切齿地骂我是“打不死的程咬金”,估计程前辈想不到自己躺着也能中枪吧!
至于我犯的错,在那时候感觉是滔天大罪,现在看来其实都不是事儿:就是有空了也不能出去和别的小朋友玩(我妈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上学课间活动不能跳绳踢毽子(容易坏鞋子,也确实坏过好几双鞋子),不能和小朋友们头挨着头(容易长虱子,有一次被我妈二话不说就给剃了个光头),更重要的是不能去奶奶家玩(我奶奶很偏心,所以婆媳关系不好),其它的还有一大堆鸡毛蒜皮的规矩等等。
总之,犯了哪一样都是逃不过一劫的,不过我好死不死的经常哪样都会犯,屡教不改。
但是,在心底深处,一直都是沉甸甸的,压抑的,就像压在石板下的小草一样,不能昂头挺胸地直线生长,只能使劲地顽强地去寻找能冒出头的缝隙地儿。
多年以后,我也已经为人父母,我妈已经管不了我了,我也不怕她了,不过我还是能清楚感受到童年时期的那份始终被制约着和我一直在反抗的心情,一想起来心都会颤抖。
所以,我尽量让我的孩子们尽情去发挥孩童的天性,只要不上房揭瓦不偷鸡摸狗懂文明讲礼貌就行了,至于成绩每次都拿“A”这个规定我是没有硬性要求的,当然,能拿到的话我也是非常高兴的。
不管怎样,我不能让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留下童年时期的阴影痕迹,生活可以不富裕,但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那种自由自在的快乐一定要够多才行。
记得八岁那年,快到年关了,这是小孩子们最期盼的事情了,辛苦劳作的大人们也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为过年忙碌了起来。
家家户户要筹备的年货可多了,打豆腐、蒸甜酒、打糍粑、熏腊鱼、熏腊鸡鸭、杀年猪、做腊肉,熏腊肠等等数不胜数,用现在的话来说满满都是吃货,是的,确实是勤劳聪颖的吃货。
我最喜欢看大人们做这些活了,一是觉得稀奇,再就是看着看着有时候还能得到一丝半点的尝尝,这可是多么高兴的事情。
我们那里有一个习俗的说法,就是说在年三十和年初一的这段时间里,小孩子不能乱说话,特别是坏啊死啊这些字眼都不能有的,说是不吉利。
还有要特别注意不能哭不能挨打,如果哭了或者挨打了,那你就是一年都得哭和挨打的,所以那几天我们都是特别小心地注意自己的言行,在心里祈祷着能平安度过这几天。
除夕那天上午,爸爸妈妈在家里杀大公鸡,为晚上吃团年饭而准备着,我高高兴兴的一蹦一跳的就跑去了奶奶家。
奶奶家离我家有一段距离,不过她们那里有好几户人家,所以小伙伴们也比较多,我去那里主要是可以偷偷跟小伙伴们一起玩。
我姑姑也带着两个表弟在奶奶家住着,所以我就高高兴兴的先去找表弟们玩。
当我来到奶奶家门口,就边喊着奶奶奶奶我来了边往她们屋子蹦过去,可能是我去得太突然,奶奶赶紧把两个表弟往里面的房间里推,我瞥见他俩每人手上抓着一个大鸡腿。
奶奶跟我说表弟他们还有事儿,让我一会儿去找他们玩,我那时候也没多想,答应了一声就又去邻居家找小伙伴们玩了。
一直玩到下午两三点左右,大人们在喊着孩子们该归家了,我们才意犹未尽地道别各自回家。
我忐忑不安地回到家里,爸爸在摆大圆桌,妈妈在准备餐盘,好像风平浪静的样子,我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可能是今天过年了,我妈不那么严了吧。”
我心想着,就凑了过去,很殷勤地帮我妈摆盘子。
“妈,我去奶奶家的时候,奶奶把弟弟他们往里间屋子里藏,我都看到他们手上拿着鸡腿的呢,还以为我没看到,我眼睛可是最尖的了。”
我讨好地没话找话说,而且还为自己的眼尖感到自豪呢。
“啪!”刹那间我看到了满天的星星,我妈一巴掌呼到了我脸上,由于来得太突然,我整个人都懵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挨打。
“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家里安放不住你的尸体吗?你非得天天往外面跑,还跟我说看见他们吃鸡腿了,你想想为什么就不给你吃呢?你怎么这么没志气,还舔着脸往她们家去……”
我妈突然咆哮了起来,她越骂越气,一把抓起我的衣领子就踹了我两脚,可能是还不够解气,又把我拖出屋子,直接把我丢进屋门前一个污水坑里。
那个污水坑不是很深,还不到我的膝盖深,不过里面很脏,是倒洗碗洗衣服用过的脏水的坑,水不多,都是一些发黑的烂泥巴。
我掉进坑里后没站稳,就倒在了坑里面,身上脸上都是泥巴,连嘴里都是泥巴,我吓得哭了起来。
我妈还在狠狠地骂着我。
这时,有一个路过的婶子看到了,她赶紧跑了过来,也不嫌弃我脏,就把我从坑里拉了出来。
“你看都把孩子弄成这样了,能有多大的事儿,大过年的,快别骂了,赶紧去给孩子换洗吧。”
到了四点多钟左右的时候,我听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哥哥说,他上午打坏了一个暖水瓶,也被我妈狠揍了一顿,真是同病相怜啊!
我仰起头想了想,就坚定地跟我哥说。
“哥,妈妈那么凶,我们出去吧,不在家里了。”
“那怎么行,我们出去了被妈妈找到后,会打死我们的。”老实胆小的哥哥害怕地说道。
“我们走了就不回来了,妈妈就找不到我们了,再也不会打我们了。”我无比心酸的说道。
“那好吧。”
我们两个就从家里走了出来,来到外面后,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荒凉的一片,又是过年了,不能随便去别人家里的,我们能去哪里呢?
我们不敢往马路上走,怕别人看见我们,我们就往田地里走去,因为这个时候地里没活干了也没有什么人,还是比较安全的。
我们走啊走的,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就来到了一块田地里,我们背靠着田埂蹲了下来,看着渐渐要暗的天色,心中是无比的酸楚和委屈。
别人家都是张灯结彩,万家团圆喜气洋洋的,我们两个人却连家都没有,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晚上能去哪儿呢?
多年以后,我慢慢地理解了妈妈对我们的严厉在很多方面还是蛮有作用的,不得不感谢她这种表达爱的方式,但更多的还是藏在心底里那份可以自由自在地成长的无比渴望。
感谢经历,感谢成长!
愿我们每个人的成熟都不是被迫,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