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地平线的那抹血红残阳,如泣如诉,诉着狼烟战争终。将军率千骑大破城门,降书呈上,滚滚烽烟在猩红天地间渐渐弥散,敌方战旗早已倾倒,犹如此城意气尽。
“失地尽收,臣,不辱使命。”
一语罢,饮剑自杀。殷红鲜血染于朝堂黄纱。
“好!好!”
台下掌声在大厅中将景亭晚包裹,昏暗的观众席炸裂式的喝彩声如雷贯耳。表演结束,景亭晚由地而起,粉黛若花,轻语悠扬道出“多谢”二字,心想:“楚汀兰,他以为自己用生命去寻你,却不曾想,你就在那里,不曾离去。”相逢总是比错过难。
楚汀兰冉冉素衣立于青砖高墙下,候一不归人。
万里晴空。一只喜鹊越过山河,稳稳地踩在枝干上。楚汀兰满面笑容,满目欢喜。
一阵风肆虐而来,拂起她的冉冉素衣,拂走枯黄叶片,天与地与山与水,皆为暗灰。一只黑鸦越过山河,稳稳地踩在枝干上。楚汀兰两行清泪,满目荒唐。
喜鹊报喜,报将军平定天下。
乌鸦报丧,报将军人不再还。
腊月已至,冬霜染窗。南京城外战火纷飞,这最后一道防线不知何时将被击溃,城中人寻求心灵上的那一丝慰藉,来观“将军战”这出戏,希望城外一战犹如戏中将军平未还一般大获全胜。
景亭晚在镜前一点点卸下浓妆,褪下将军袍,倏尔发觉,眼中倾世梨花谢,饰演楚汀兰的顾清浅泪湿青衫,滴滴清泪将淡脂晕染,她说:“假如日本人打进来了,我们还会活着吗?”景亭晚将她揽入怀中,无语凝噎。顾清浅喃喃道:“因为战争,楚汀兰和平未还都死了,我们还会活着吗?”
戏台上,一方唱罢,一方登场。原先座无虚席的观众席,如今只在前排坐着寥寥数人,黄色军装何等刺眼。军官用蹩脚的中文道:“我很喜欢你们中国的文化,延绵不断,很美。不过,大日本帝国很快就会一统中国,届时,还请你们二位多多为我们再演绎这只能残存在世界史上的文化了……”
精致妆容,绝美戏腔,一曲“将军战”就在此满腔愤恨中开唱。
金陵城中,铺天盖地的红,无处不透着大喜之事的喧闹。白衣少年于清冷月光下独酌着那三杯两盏,皎皎月明碎,呦呦鹿鸣声。
“平将军。”楚汀兰轻柔一语似揉碎湖中月光,于平未还心中漾起涟漪。
平未还应道:“楚,楚姑娘,明日便是大喜之日,为何今夜此时仍在此?”
“大喜?何来之喜?平将军当真糊涂了。”楚汀兰淡淡道。
“多年来,送去敌国的女子无一活过百天,百天之后便再次攻城,而此次,君王却仍抱侥幸心理,兵临城下,不发六军,却以一女子抵挡千军万马。失地收进敌方囊中,百姓生活水深火热,倒不如一方将士战死沙场,去护那一方百姓周全。”平未还道。
楚汀兰一阵薄雾迷眼:“我,可以不嫁吗?我可以随你战死。”
帝王寝殿中,平未还和楚汀兰冒死抗旨,“臣,请帝收回成命。”
“不行啊,我们打不过人家的,打来打去,我们会被灭国的,你还是乖乖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