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渐渐漾开,飘散入轻薄的云层,夜色更深后,薄雾渐渐升起,或许不会有太多人能够注意得到这样的景象,因为很少会有人在这样夜晚在外面散步,未知的夜,寒冷的风,以及在风中瑟瑟抖动的草叶以及那些潜藏在不明角落生物的呓语,交织成了一支婉转诡异的乐曲,这被包裹在不断盘旋乐曲之中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瘦高男子,他正是会在这样天气出没的少数人之一,梳着一丝不乱的头发,走着一板一眼的步子,每一步都要算得精准,每一步都要不容有失,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几分钟前,他曾在这个村庄的杂货铺帮他的所有者算清了一笔难以计算清的账,那家伙挠头流汗的感觉很好笑,当他帮他解决了那一笔账后,他那恍然大悟并不住感谢的神情更为好笑。
“谢谢您了,克拉巴特尔先生,您总是那么可靠。”那老板说。
“呵呵,这都是应该的。”他笑笑,笑得很安静,笑得不掺杂一丝感情。
克拉巴特尔先生,可雅小姐家的管家,数年来恪尽职守,温柔善良,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
这是村民们对他的评价,他很喜欢这样的评价。
此时他已经站在了他所管理了三年的别墅面前,别墅的主人,是可雅小姐。一个脆弱的少女,在这样空荡的别墅之中,能做些什么呢?
月光踱进窗子,投射在可雅小姐纯白的被面之上,窗外的风很冷,但可雅不愿意关窗,她想在多感受一点儿外面的气息,自由的气息。
房间的门在这时被推开了,克拉巴特尔轻提着一盏灯来到了可雅的床前,他看看可雅,又看看被打开的窗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小姐,你怎么又把窗子打开了。”他说。
“哦,我是想.......”可雅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很快被他打断了,他的目光很快投向了窗外,定格在了那颗树上的一个泥脚印上。
“他又来过了。”他的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可雅不语,只是把被子裹得更紧了,她当然知道克拉巴特尔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克拉巴特尔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颓然地靠倒在了床头。
可雅的内心有些愧疚,她明白克拉巴特尔并不喜欢乌索普,关于她和乌索普来往的事更是严厉禁止的,在他眼中,乌索普的名声不佳,只会夸口骗人,他很担心自己会就这样被乌索普欺骗,受到伤害。
克拉巴特尔,乌索普其实不是这样的人啊,可雅很想这样和他说,实际上她也确实提过几次,但并没有让他有什么改观。
哎,克拉巴特尔本是一番好意的,可是,这番好意并不能让可雅快乐,可雅不想伤害乌索普,也不想伤害克拉巴特尔,所以她常常感到忧伤。
“小姐,你知道的,那个小子......”克拉巴特尔终于还是开口了,可雅没有再留心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想着那个在白天被讲起的故事,一头巨大如牛的金鱼,仅它的粪便就可以形成一个岛屿......
“小姐!”克拉巴特尔声调突然提高,惊断了可雅的思绪。
“无论如何,你不该再和那个小子来往了,你的身体还没恢复,你也知道,这样的野小子......”
“克拉巴特尔!”可雅觉得他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想我知道乌索普是怎样的人。”
“是吗?”克拉巴特尔苦笑一声:“我知道你当然不会听我的,我终究是个讨厌的人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克拉巴特尔只是摆摆手,打断了可雅的话。
“总之,您好自为之吧,天色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他说着,轻声地起了身,向着门口走了过去,随着一声关门声,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可雅的视线之中。
“克拉巴特尔,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乌索普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可雅在心中这样想着。
离开房间的克拉巴特尔,脚步却突然慢了起来,他挺直了身体,眼睛也逐渐变得有神起来,提灯的光在别墅之间游移着一寸一寸地照亮着黑暗之中的角落,铺着红色地毯的长廊,在墙壁上悬挂着的用强烈色彩交织而成而油画,已经有了些年头,但踏上去后,仍然结实的木质楼梯,大厅之中,是一座白色大理石的雕像,挨着雕像的,是一架钢琴,整个琴身用黑色的布包裹得严严实实,自从这里的男主人去世之后,已经很久没人弹过了。
克拉巴特尔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所有的灯光,灯光映衬下,是一张油亮的脸,细长的眉眼,戴着一副圆框眼睛,斯斯文文的样子,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扭曲,他在灯光之中站直了身体,西装两侧,两条弯曲变形的金蛇正贪婪地吸取着灯的光芒,散发出诡异渗人的光辉。
“这间别墅太大了,太大了啊。”他喃喃道,用掌心推了推镜框,一直眯着的眼睛突然睁起。
一个脆弱的少女,在这样空荡的别墅之中,能做些什么呢?
娜美用橡皮擦去最后一条线,又添上了最后几条线,打了个呵欠,收起了工具,折好了那张纸,放进了自己随身的口袋,满意地睡去了;路飞翻了个身,呼声依然响亮地响着,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也与他无关一样;索隆猛然挥出一刀,落叶纷纷,随着他飘洒的汗水,在月光下落下,他收到入鞘,又轻轻擦拭干净他的三把刀,走入了屋子;乌索普钉进了最后一颗钉子,擦了擦汗水,又推着那独轮车试了一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他满意地大笑起来,只是可惜没什么人可以分享这份喜悦,不过这样已经不错。
“伟大的乌索普船长又一次大发神威地修好了村民的独轮车,保卫了村子的安宁。”乌索哼着歌儿,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屋子。
西罗布村的夜晚,那样静,那样静,模糊的雾轻轻包裹了浓郁黑暗中细微的呼吸声,一只黑猫快速地掠过,发出了刺耳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