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总会在最残酷的时候磨练意志品质,比如,每年冬天最冷的时候,要组织冬季适应性训练,也就是冬季拉练。
我那时,拉练的时间通常在老兵退伍后,终于熬成婆婆的新兵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时。内容也很简单,就是战术背景下的徒步行军,通常要走上一周。
有一年遇到极寒天气,情况也就更残酷了。为了方便,虽然是冬天,大家穿的还都是夏季作战靴,轻便些。谁知一路走下来,休息时靴子里竟然能倒出水来,这也不是极限,一会儿,靴子就结冰了,硬邦邦的穿不进去。
带新兵就不用参加拉练,我躲过了5年,带了5年新兵。终于有那么一年,不用我带新兵,也迎来了我的第一次冬季适应性训练。
队伍出了城区,一路奔崇礼而去。崇礼海拔高,我们的第一天始终在爬坡,亏得是第一天。
夜宿村子附近一处田地里,下午四点,就开始支帐篷,搭炉子,生火做饭。天色渐暗时,大家都已经躲进帐篷里,围着火炉,聊天、打牌、吃好吃的。
我们几个主官也聚在一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羊肉,就在炉盖上坐了锅,底料下锅,羊肉下锅,丸子、午餐肉、粉条、白菜……帐篷里立时热气腾腾。
炉子太热,大家都很难靠近,都是夹了一口羊肉随即便退了回来,蘸着调好的酱汁大口的吃着。如此情境,自然少不了酒,四连长略尽地主之谊,从背囊里掏出了两瓶汾酒,行军水壶小心的分了。就此,一口酒,一口羊肉,一会儿散在一边吃肉,一会儿聚在一起碰壶喝酒。
崇礼的风呼啸着,吹的帐篷跟着一晃一晃的,帐篷里的我们个个额头大汗,敞着衣襟,满脸欢笑。
七天的行军足以让人崩溃,有时走在路上看到身边过去的班车,真想不管不顾上车一走了之。都是遐想罢了,还得走,背着沉重的背囊、武器、穿着沉重的冬季作战靴,幻想着前面就是城区,幻想着接我们的车就在前面。
直到宿营地,一切仿佛又都释然了,又是欢笑声,又是觥筹交错声,一天的疲惫在帐篷里随着炉筒排向了寒冷寂静的天空。
我只参加过一次冬季适应性训练,那是一次让人无法忘记的经历,直到以后的生活中,再遇到任何困难,都会心平气和的面对,我始终认为那已经是我人生中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