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花枣糕

总想写一写关于母亲的文章,可每次刚写几句就搁笔了,母亲对孩子爱的表达太多,不知道从哪一件事情开始写,这些事件交织在一起,编制成一个沉甸甸的爱。母亲的爱太重太浓,怕自己稚嫩笨茁的笔不足以描述母亲,亵渎了母亲对自己的爱。母爱是水,让我体会到了温柔,母爱又是山,有娘就有家。

母亲是在秋收后的一个傍晚突然去世的,倒在了回家的路上,听见到的人说,他正和别人说着今年的玉米收成特别好,有个好价钱,他们说着笑着,过了一会儿妈妈就倒下了,再也没有醒过来,他在死亡的那一刻,还在欣喜着今年的好收成,还想着土地上亲自播种、收获的粮食。母亲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民,没文化,她只有通过自己的体力劳动让孩子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他认为粮食多了就能卖个好价钱,就能过上更好一点的日子,就能让孩子们吃的更好一点,穿的更暖一点。

在母亲去世的前几天,她还和父亲一起来给我送大枣,临走之前她还说:“今年家中的枣又大又红,多晒点,早过年的时候给你们做花糕,你最爱吃花糕了。不知道明年怎么样,还能不能再给你送枣。"她面带凄婉地看着我,昏花凄迷的眼睛里竟泛起了泪花,我一把抓住了她略有浮肿的手安慰她说,“一定会的,你的身体也渐渐变好”。说着我安慰地抱住了她,怀中的她竟然如此孱弱,我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次见面竟是最后一面。

最后一次见面的画面定格在了我的脑海,他说明年还不知道能不能给我送枣,他还说要给我做花糕。一语成谶,母亲再不能给我送枣了,再也吃不上母亲做的花糕了。每年打枣子,做花糕问场景只能在回忆中一遍又一遍。

深秋时节枣子已经成熟,一串串红红的枣子就像一串串的小红灯笼那在树上,但是最红最好吃的枣子往往在村枝的最高处,用绑着钓钩的竹竿也是够不到的,母亲总是爬上树拿着竹竿给我们摘红枣,站在枣树下的我们盯着让自己垂涎欲的红枣,指挥着母亲,只见母亲背靠在树杈上,一只脚踩住树干,另一脚踩任另一个枝干,呈“工”字型,举起手中带有挂钩的竹竿勾出红枣枝,轻轻的一拉, 颗颗红润饱满的枣子赫然在前,母亲摘下红枣,然后把又大又红枣子扔给我们说着“小心吃,有核,别噎着。”等到我们吃的肚皮撑起来的时候,母亲已经摘了大半框的枣子,汗水映着她通红的脸颊上,她说今年的枣子好,过年要多打几块花糕。

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做花糕了,把晒干的枣子用凉水洗干净,放到锅里煮熟,锅里的水汽慢慢升高,朦胧胧的水汽溢满了整个屋子,充满了枣子的清甜香味,早被这香甜味引来的小孩总是迫不及待的,母亲总是捞出又大又圆润的枣子给我们吃,饱满的汁水,香甜的果肉充溢在唇齿间,那种感觉就是幸福甜蜜。

我家制作花糕是一个隆重的节日,全家大大小小齐上阵,母亲先和面,醒面,再揉面,然后分成大小不等的面团,要把面揉地光滑滑的,这样做出的花糕不开裂,样子美观。一系列工序之后,就开始制作花糕了,母亲擀成大小不等的饼皮,我们小孩负责挑拣大小相同的枣子,一层面皮一层枣子,最后做花糕盖的时候,母亲说“今年的花糕我们换个新花样,你们上过学,脑子灵活”。在母亲的鼓励和帮助下我们做成各种花样,玫瑰花,向日葵等等。

天上有星星时,花糕终于上锅蒸了,母亲坐在锅灶前耐心地添着柴火,红光映着她红润的脸,木材发出噼噼啦啦的声响,小孩子或趴在妈妈的腿上要一起烧火,或蹬坐在锅灶旁柴草窝看着红红的柴火。旁边躺着取暖的花猫和小黄狗。花猫闭着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小黄狗偶尔会因屋外的声音“汪汪”地叫了几声,又耷拉着耳朵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被母亲喊醒,发现自己已经睡到了里屋的炕上,睡眼惺忪,透过窗户望去外面星空如墨漆黑,听到北风呼呼吹动院子梧桐树枝的声音,偶尔干枯的树枝“哗啦”一声从树上掉落下来。“快起来吃花糕,你看又白又暄软。”妈妈说着推开橱房里屋的门,霎时白雾濛濛的水汽奔涌而来,只见母亲捧着花糕欣喜地说:“小会、小莹、小国,快来吃,刚出锅的,尝尝好吃卟。”

我吃着香甜绵软的花糕,面粉的清香红枣的甜香沁化在嘴间,那是最甜美的味道,也是最幸福的味道。

如今再回老家,枣树愈加葱茏,粒粒红枣缀满枝头,那个摘枣子说“慢慢吃,核很硬,小心噎着”的人不在了!厨房里灶台,案板,面盆还在,那个做花糕的人不在了!今天在集市上买了块花糕,冰凉冷硬,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味道了。记忆中的香甜暄软,应该是加了一味母爱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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