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秋暝
王维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赏析:
一、情感着眼点
借助诗歌中和现实生活不同的地方就是解读的关键这一前提,这首诗中的“空”明显和生活实际不符,而且从后文的“松间、清泉、竹喧、莲动”等词来看,这里的山并不空。从这个角度来推的话,“空”就是诗人的心境了。这种心境就是本首诗要探讨的重点。
二、诗意
题目“山居秋暝”交待了时间地点。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秋天雨后,空旷的大山格外得清幽,傍晚的天气格外得凉爽。
闭上眼睛,很容易就能感受到空山应该是空旷的大山,空旷的大山给人以静谧之感,再加上秋高气爽,暑气渐消,又是雨后天晴,行走在这样的大山中更容易觉察到自己的内心吧?王维,身居高位却一心要追寻田园生活,这是思想到达一定的高度后,参透人生万物的本质后最真实的反应吧?遵从本心,追求本真,万事皆空,有所得而不喜,有所失而不悲。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疏朗的月光穿过松林,水底的石头一览无余,清澈的泉水在它上面流淌而过。
月光如此明亮,可以看得到水下的石头,这样的月光不知为何却让我觉得疏朗,就如冬日天蓝色晴空下的枝丫,分外通透。没有一点欣喜,也没有一点悲凉,只是默默地看着,看它随风颤动,任时间悄然流逝。泉水是缓缓地流?还是欢快地向前奔跑?不得而知。但是感觉,这一切应该是慢镜头,空旷的大山,疏朗的明月,翠绿的松林,在这一片静寂之中,清澈的泉水缓缓流过……这样的时刻,只有慢下来,才能凸显出“空”。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静谧的竹林忽然热闹起来,原来是洗衣服的女子要回家了。莲叶翻动,原来是有船经过。
浣女晚上洗衣服?这和我们所了解的古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不太一致,也和“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常识不太一致,换个角度来看,女子晚上能出门,也是衬托出山里生活的淳朴,人心的纯真朴实吧?秋天,莲花已衰败,只留得残荷听雨声,但是诗人笔下的莲叶并不显得凄惨,如果不是小舟路过,我们难以感知它的存在,它是静谧的,悠闲的。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任凭春天的花草消逝,在这悠闲静谧的秋意里,我一样可以流连忘返。
秋在诗人的笔下,大多是悲凉的,那是人生将尽,时间匆忙流逝一事无成的愁思。秋日也有“我言秋日胜春朝”的豪情,秋日还有“万山红遍”的壮美,但是诗人心中的秋是如春天般的美好,是在这秋意的大山里尽情游览,是因秋而喜秋。
但是,这份喜欢却是淡淡的,如果不是“王孙自可留”,谁能想到诗人如此欢喜这美丽的秋色?毕竟如果没有题目,如果不是“天气晚来秋”,谁能想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是秋景?
是什么模糊了我们的视线?
“明月”“松林”“清泉”“竹林”“莲叶”,除却莲叶,这些意象每个季节都能见到。“明月松间照”只要有心,甚至一年四季都不会错过。也就是说,它们并非是秋天独有的景物。
“松、竹”同归岁寒三友,象征高洁、坚强不屈;“莲”,花之君子者也,象征高洁、清廉;
月光又是如此的明亮皎洁;泉水清澈得能看到水底的石头。这些意象无不象征着诗人自己的高洁情操,透露着纯粹的生命本质。
因为性情高洁,所以能够安居山林;居于山林,以万物为伴,身心愉悦,尽情舒展,所以能够以“空心”展万物本身之灵动;因为万物空灵,所以秋色如春意;而四季皆同,万物皆空,所以能够在朝廷内外切换自如。
这个“空”就是心灵的澄澈吧?以澄澈之心看万物,万物也就是灵动舒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