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孙悟空,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父母给予的,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要说我欠父母的恩情,我认了。
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会得到很多亲人的照顾与呵护,七大姑、八大姨、三叔伯、四舅老爷。至少在表面上,他们对我们比亲儿子还亲。要说我欠这些亲戚的,我也能接受。
当然,陪伴我时间最多的,往往是那些小伙伴们。他们在我开心的时候,骂我是个傻逼,在我气馁的时候,却又鼓励我是个天才。要说我欠这些朋友的,咬咬牙我也认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却存在着那么一种人,明明跟你没啥关系,却好像你天生就欠他的。
1
经过一番苦痛的挣扎,就在前不久我终于痛下决心回了家乡,从此安安心心做一个苦逼的自媒体人。
由于一事无成,有点愧对乡亲父老,所以回来得有点偷偷摸摸。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我的手机“咕咚”地收到一条消息:听说你回来了,地址发过来我来找你。
发消息的是我小学同学,两家挨得比较近,但我跟他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在一次聚会上礼貌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码字狗能明白,时间对于我们有多么宝贵,但是人家这么热情,却又不好拒绝,扭扭捏捏之下,还是手贱地把地址告诉了他。
不到二十分钟,电话就来了,让我下去接他。
一到地方,只见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傲然地立于骄阳之下,整个世界一片肃杀。当然,如果没有旁边那辆出租车破坏气氛的话。
他说:“哥,来得急,钱包放外套里了,帮忙付下车费,不多就十块。”
我一听就像哔你妈,这三十多度的天气你特么还穿外套?
你挎着个破挎包里面不放钱包放砖头?
你给老子编借口编个像样点的好吗?
尽管我心潮澎湃,但脸上却还是挤出个笑容说:“看你说得那么见外。”然后潇洒地掏出十元大钞,像皇帝打发乞丐一样地扔给了他。
所以人都是虚伪的,以后谁再看见我笑别以为我跟你有多亲热,在我心里早已跟你全家女性发生了无数次X关系。
把他迎接到家里,点上倒流香,沏上碧螺春,然后对他说:“那边有书自己看,我还要写文章。”
就你那水平还看书?老子只是想赶快把你打发了。
果然,没多久他就坐不住了,跟我说:“哥,你这文化人的生活习惯我也不大适应,我那边包了几个工程,现在等着我去收款,那我就不打扰了。”
我一听那感情好啊,你老慢走,你老不送,你老再见,你老别特么再来了……
刚到门口,他回头对我说:“哥,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走得急,钱包忘外套里了,再借我二十块我打车回去。现在错过了饭点,上哪买个盒饭去。”
我心里一沉,果然还是逃不过,磨磨蹭蹭地掏了二十块钱,像公公给皇上递奏折一样恭恭敬敬地呈上去。
人家走的时候话还说得特别漂亮,他说:“等我这几个工程完了,请你去国色天香(当地有名的夜总会),那里的姑娘我最熟,包你满意。”
包了几个工程的大包工头啊,除了来去二十块的车费,你风尘仆仆地赶来就为了十块钱吗?
我这三十块就这样喂了狗了,你要是去找人家要,人家还会嫌你小气。
可是,我特么欠了你的吗?
2
这话又要说到我上小学的时候了,那时候我九岁,上小学五年级。
当时学校与学校之间竞争激烈,恨不得学生个个都是学霸。但是我们都知道,现实中,大多数人都是学渣。
农村偏僻地方,教育风气败坏,学校就开始弄虚作假。
考试的时候,一个学霸,前后左右配四个学渣。老师说,这叫学霸带学渣,浇开胜利花。
不要看我现在混得一文不值,可我也有风光的时候,当年就是一个标准的学霸。
当老师给我安排了四个学渣以后,我举起手弱弱地问:“老师,《思想品德》上面不是说,让我们要做诚实的好孩子吗?”
老师当场一瞪眼说:“语文数学不好好学,你哪来那么多瞎功夫去学什么思想品德?”
我又说:“可是语文书上也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啊。”
老师毛了,吼道:“你别在那给我叨逼叨,要是他们四个分数少了八十分,你下学期给我扫一学期厕所。”
于是,在强权面前,我只好接受了这个屈辱的任务。
等到考试的时候,监考格外地宽松,监考老师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通宵打麻将去了,坐讲台上一个劲打盹。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在暗示我们,赶快抄啊,现在不作弊的都是傻逼。
我那四个学渣其中有三个还不错,知道主动来瞟我的卷子,很有上进心。
最让我生气的是,我右边那个学渣根本不鸟我,趴桌子上就开始睡觉。这把我急得毛焦火燎,老子不想扫厕所啊!
于是我不顾左边那位积极向上的学渣,把卷子往右边挪了挪,还干咳了两声。谁知人家起来白了我一眼,掉个头又睡下了。
我当时急得一脑门的汗,这叫个什么事?我是学霸我活该吗?
我只好压低声音,和颜悦色地对右边的哥们说:“大锅,麻烦你抬起手臂,把你的卷子给我,我帮你写,你好好睡哈,么么哒!”
这下人家才不耐烦地把卷子拿给我,我接过来就挥汗如雨,奋笔疾书。
但是时间终究是来不及,到考试时间结束的时候,有几道题还是没写完。
走出考场以后,我使劲甩着写字写酸了的手腕,人家也使劲摇着睡觉睡疼了的脖子。
最后成绩下来,我得了九十多分,其他三位也还好,拿到八十多分。由于时间来不及,我右边那位只有六十多分。
这时学渣顿时没了考试时懒洋洋的模样,声色俱厉地质问我怎么就给他得了这么点分,让他怎么回家见父母。
老师也对我失望地摇了摇头,说:“全班这么多人,就你们五个平均分最低,你考试时到底有没有帮他们?”
我委屈地眨巴着眼睛说:“老师我真的尽力了,你看他卷子上全是我的字。”
老师说:“别说了,扫一个学期的惩罚也确实重了点,就扫一个月好了,下课!”
学渣大锅,我上辈子真是欠你太多了。
3
参加工作以后,由于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最后只得选择了码字,勉强混个温饱。
我既没有成为年入千万的起点大神,也没有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陪跑者。反而经常为了几个小钱出卖自己的灵魂,编几个黄段子。
但是一旦让别人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就立马会有人来找你帮个忙。
如果你说你是东北的,就会有人找你说谁家老爷子过大寿让你过去唱段二人转。
如果你说你是山东的,就会有人让你开着你的挖掘机过去帮他辟个自建房地基。
如果你说你是四川的,大晚上就会接到电话让你赶快到哪家茶楼去,三缺一。
就像我说我是写字的,就会迎来一大堆的问题。
你帮我写个发言稿吧!
你帮我写篇软文吧!
你帮我写封情书吧!
遇到这样的事,关系一般的人,我会说:“我只会写讣告、祭文、墓志铭。”
关系很好的就比较麻烦,只有东拉西扯地一阵推脱,因为除了工作以外,我真的不想再多写一个字。
去年有个朋友心血来潮跑去做微店,莆田货高仿品,天天在朋友圈刷屏。讲真,要不是患难之交,我分分钟拉进黑名单。
有一天他突然找上我说:“哥,帮我在你文章里给我做个产品推广呗。”
我说这事我做不了主,让他跟公司广告部的同事联系。
他说我这店刚开张,哪有那么多钱做广告,你就当兄弟个忙,随便在你文章里塞个链接二维码什么的都行。
我说这真的不行,你不在这行不了解,广告真的不能乱放,分分钟掉粉。
几句话下来他就不客气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抠?
文章里加几句话能死啊?
《中国好声音》里面还放着加多宝呢,《我是歌手》前头还摆着立白洗衣液呢。
最后我好说歹说,大锅,我买你两双鞋好吗?
就这样,我又拿着我辛辛苦苦码字赚来的微薄工资,入手了两双莆田货。
有些人,算我天生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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