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天,格外想念老校园里焰火般的、金色的、通红的树。还有天气愈发渐冷,秋叶却愈发绚丽的马塞诸色州的秋季。从十月中旬开始整个美东地区都是极漂亮的,彩色的树叶落得厚厚的,一踩脆得嘎吱嘎吱响。从天空到河流,湖泊,大海,都蓝得色调极度饱和,让人流泪。
从白山到查尔斯河,再到波士顿市中心,一路向北到纽约中央公园,秋天都是温暖的彩色,秋叶美极了,会让人想到那句“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整个新英格兰地区,每年秋天的视觉盛宴周而复始,秋叶之静美的极致,大抵如此。
我去过很多地方的秋天,最喜欢的秋天,大概是在波士顿。那时候上学,时间永远都用不完,有时候下午从查尔斯河边跑步,跑到夕阳落山,坐在河边看夕阳和金色的落叶是一个颜色的,落日熔金,天边晚霞是滚烫燃烧般的的红云,路人匆匆,无人歇脚顾及落日,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查尔斯河边的夕阳落山尤为壮阔,但更像是一出讽刺的舞台哑剧,地平线贪婪地收起金色,红霞蔓延着烧成灰烬的颜色,直到天色变暗,温柔的月亮就亮了。
高纬度的秋天,太阳落山以后的气温下降,我有时深夜一边写着论文,厨房里一边炖着浓郁温暖的汤,从WHOLE FOODS超市买来的各样的蘑菇细细切碎,新鲜小牛骨洗净浸在锅里,挑几个熟透的小番茄一切两瓣,百里香,香芹,罗勒,喜马拉雅粉盐,凭感觉在锅里挥洒一点,完全不看菜谱配方。有时候会随心添些从CHINA TOWN选来的各种中式调料,或者加一些从校门口印度小商店和附近的韩国超市遇见的各种奇特汤料,心情极好的时候也能超水平发挥,满屋子的奇香。
汤好了,再来一点冷爵士乐或者小钢琴曲,不加盐汤都鲜美。
我常常是论文开头写Abstract部分的时候一边切姜片切蘑菇拍小葱沫,写到summary的时候,汤就已经炖得芬芳四溢了。一锅汤喝到深夜12点听爵士电台的主持人礼貌的说再见了“Thanks for listening, have a good night!”,我就开始洗锅了,柠檬味的洗洁精,昏黄的厨房灯光,锅子洗得锃亮,脑袋里回味着当天新学到的几句地道英文口语和生活常识,汤喝得人热乎乎的,整个人勇气十足,那时觉得自己即使笨拙渺小也是勇者无畏、走路带风,在一个陌生的文化环境里,想吃什么都能在小厨房里自己研究出来,无论有什么难学的课程,我都能挑灯夜读啃下来。
后来才知道,那种在无忧无虑的状态下努力学习的日子都是限量版的,因此,那些个彩色的秋天也是限量版的,在记忆里格外金灿灿,闭上眼睛那些时光也在心里闪闪发光。
这几年走过很多不熟悉的路,但是走过的秋天的的路景色都很美,都是快乐的记忆。三年前的秋天一个人拉着三个箱子来到在波士顿,当时遇见的艰难坎坷后来都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当时落叶很美,天空很美很美。秋天于我而言,是一份特别的季节,每年十月金秋自己都长大一岁,重新定义审视自己,以更成熟一些的心态接受新的挑战。
古人伤春悲秋,然而我却觉得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秋天是丰富的喜悦的。秋天的果实都在提醒人们,只有一年四季辛勤劳动秋天才有收获。
秋天是喜悦的,我在秋天里,只记得快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