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腾出时间来打理一下头发,随机找了附近一家看起来顺眼的理发店。
好几年没折腾过头发了,都是简单剪一下,也没追求过什么发型,因为没心情,因为没时间,因为对自己的外在没要求。
那几年,都是在小区门口一位性格开朗明媚的大姐店里理发。
店面是大姐自家的,又因为是熟客,收费很低。大姐很热心,每次去理发,她都会根据我头发的状况细细叮嘱一些护发事项,像对待自家妹妹。
在那里理发,很暖心,也很安心。甚至有次因为大姐一句触动心弦的话,我立刻泪流满面。大姐给我擦眼泪,温言软语安慰。
儿子也很喜欢她,每次路过门口必甜甜地喊“姨妈”打招呼。有次她说因为家人的原因不再开店要搬家离开小区了,我们都挺不舍的,儿子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掉了眼泪。第二天还特意去店里跟姨妈拥抱合影留念。
大姐搬走后,我理发就更是随机找个店随便剪一下。
这些年,越来越发现自己的头发跟母亲的很像:刘海儿长长了会翘起来,额头上有个旋,头发会自然地分向一边。
记忆中打小就觉得自己宽大的脑门不好看——或许是有这种看法的人影响了我,就总是用刘海儿把它盖起来,效果当然不好,因为那个旋的存在,那里的一绺头发是翻起来的,脑门一不小心就会露出来。
于是,想办法遮挡就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可是近来,由于刘海儿长长后没工夫及时去修剪,只好梳向一边,这样既不挡眼睛,又自然不易散乱。
对镜梳头,某一瞬间居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这么饱满圆润光滑的额头,为什么要嫌弃呢?为什么要觉得是某种缺陷呢?为什么要多年如一日地想把它盖起来呢?
这就是我最真实自然的样子啊!
父母离开几年后,我终于学会最大限度地接受他们留给我的最珍贵的肉身,也更加珍惜他们留在我身上那些独特的印记:头发像母亲,脑门像父亲。
所以这次,在发型师问我是否剪成平刘海儿时,我脱口而出:“还是这样的斜刘海儿,修短一些,换个发色,让光泽度好一些。”
说完,我自己心里轻轻一震:我开始明确地对自己的形象有要求了,“我”又回来了!
这位托尼老师聪明地接话:你这斜刘海儿挺好的,天然的,自己喜欢就好,不用在乎别人怎么说。刚才那个女孩子就是想花钱做成你这种样子,她觉得她的刘海儿太直了。
的确,新的一年,开个好头儿:
从自信地接纳、大方地亮出以前耿耿于怀的宽大脑门开始,珍爱父母留给我的好的身体底子、特别印记,向着更广阔的天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