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跌宕的情节,没有翻转的结局。但,有一幕幕的回忆,有一丝丝的怀念,有一阵阵或伤感或甜美的情绪。从八零那个年代走过,我们都会有一个属于那个年代的故事!
一九八五年夏。
于童把新发下来的语文书端到鼻子跟前不住地闻着。
于童非常喜欢新书本,但不是喜欢新书本里面的内容,因为对于学习而言,是绝对不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他喜欢新书本,是因为他喜欢新书本发出来的那种味道,那种新书本还未散尽的新鲜纸张与印刷墨水的味道。于童一直认为那就是别人常说的书香,而“书香门第”也应该就是这个味了。新书本发到于童的手里来,于童不会像其它同学那样在书本里像寻找宝贝似的把书翻得山响,寻找一些新鲜的内容,这似乎是不管学习好的学生还是学习不好的学生都会做的。而于童只会把新书本打开,根本不会看里面的内容,把书本端到鼻子下面,仔细去闻这新书本发生来的莫名让他有些兴奋的书香味。
不仅这种莫名的让他有些兴奋的书香味对于童有独特吸引力,而今天发下来的新书本,对于于童来讲还有另外的一翻感觉。因为老师给大家发下来的两本新书本是暑假作业,发了这两本暑假作业之后就意味着叫于童厌烦的学期就要过去了,未来迎接于童的将是比寒假还要更加有趣的暑假,暑假可是比那冷冰冰的寒假有意思多了,于童现在对暑假的向往已经有些迫不急待了。
今天来学校也没有了什么课,不过就是发一下暑假作业,安排一下其它的作业,说一些暑假的注意事项就完事了,一般不到中午就可以放学回家了。
于童的班主任刘老师在讲台上不住的讲着暑假里要注意这个,要注意那个的事儿。叫他们不要去河泡里游泳,叫他们出去玩不要离家离屯子太远了,叫他们出去玩不要一个人,叫他们一定要注意这个安全,注意那个安全。可于童根本没有在听,他的心早已经伴着这个莫名的让他有些兴奋的书香味飞得老远,他现在没有工夫听老师在说什么,他的脑子里装的全是暑假来了,要怎么好好地去玩。
刘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在下面,于童忘我地陶醉在暑假作业的书香味之中,脑子中更专注地思考着愉快轻松、无所拘束的暑假就要来了,心里一阵阵美的不行,脸上还会不时地浮出高兴的笑容。忽然,他的耳边没有了班主任刘老师的絮叼声,取代之的是一阵噪杂声。于童急忙收过神来,向四周一看,同学都在收拾课桌上的书本,正把书本往书包里面装。再向前看,班主任老师刘老师的确已经不再讲话了,正背朝着课堂把刚才写在黑板上的粉笔字擦下去。
一见这个情景,于童也不去收拾课本,他的课桌上面也只有两本暑假作业,他知道今天也不会上课,早上来了根本就没有从书包里往出拿书本文具盒什么的。所以他的课桌上除了那两本暑假作业,就没有别的的东西了。现在他也懒得去收拾了,左手一把抓起了两本暑假作业,右手一把从课桌堂里抓出书包,一抬屁股,飞也似地就往教室外面跑。
“于童,你干啥去?”可是就当他要跑出教室门口的时候,班主任刘老师在于童的后面厉声喊到。
在于童的眼里,班主任刘老师可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老师,成天的只会瞪着眼睛,几乎没有一点儿笑模样。尤其是面对于童的时候,刘老师的厉害会再加上一倍,当然于童是这样认为的。有好几次把于童的眼泪都给批评出来了,她也不罢休,真到于童的眼泪哗哗地一个劲儿流了才罢休。动不动就喊着要叫家长,这可是于童最害怕的,要是叫妈妈还好说,要是叫来了爸爸还不打死他。就是因此他不喜欢班主任刘老师,而且是很不喜欢,嘴上虽然还是一句一句老师叫着,但心里却是不断地骂着班主任刘老师是一只万恶不做的母老虎。
不过让于童庆幸的是,虽然班主任刘老师嘴里喊着一定要叫家长,但最终还是说说而已,也许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于童,到了了,也没有叫一次家长过来。只是有一次把于童的姐姐于影叫了过来,对着姐姐于影批评了一顿于童,真是叫于童在姐姐面前好没面子。批评完于童,班主任刘老师就叫于影给爸爸妈妈带个话,要家长配合一下做好于童的学习管理工作。实际上,于童之前的班主任老师也都是叫着找家长,也不会真的找家长,一般都是去找于影。而一般这种情形下,于影就一定会煞有介事地当一回于童的家长,也会装成家长的样子批评于童几句,然后会向老师保证一定会把话带给爸爸妈妈,会让爸爸妈妈好好教育一下于童,好好管理一下于童的学习。而且于影一定会说到做到,就因为这个于童也没少挨爸爸妈妈地骂。
不过那回刘老师把于影叫来,就有所不同了。于童的这个班主任刘老师是上个学期刚调到学校里来的,按于影的话说是连一点儿人味也没有,还那么的瞎厉害,所以于影也很不喜欢她。因此,班主任刘老师批评于童的话她听也就听过了,也不会配合着她去批评于童,更不会把什么话带回去给爸爸妈妈说。所以,那次于童可是非常感谢姐姐帮他逃过了一劫,尤其是可能逃过的是爸爸那张大巴掌,爸爸那双大手,耙子一样,碰上就会血肉横飞,就别提用力了。
“放学,回家呀!”于童急忙停了下来,但没有转身,他心里想这个老师真烦人,明知故问,我还能干什么啊。
“谁告诉你放学了,回到座位上去!”班主任老师刘老师非常严厉地说,“你看除了你还有谁动了!”
这时,于童被班主任老师这么一吆喝,心就突噜的一下,在他的耳朵里,刚才的那阵噪杂声已经没有了,教室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会有几个同学在说一句两句的悄悄话,更没有第二个同学和他一样往教室外面走。于童心里又是一惊,感觉到真是有些不妙,怎么没有人动啊,这可不是放学的样子。他急忙转过身来,往教室里一看,同学们还是一个个的端坐在课桌后面,只是书桌上于净了,没有了书本和其它东西了。这时大家都齐刷刷地瞪着眼睛盯着于童看呢,还有几个女生在偷偷地笑,于童心想不用说了,一定是在笑他了。于童又转过头来,看了看班主任刘老师,班主任刘老师正用她那种独有的火辣的眼光瞪着他,目光相撞,于童像被火燎了一下似的,眼光一下就弹了回来,于童可是不敢再看了,吓得心突突的,急忙把头低了下来。
“老师,没有放学吗?”于童用目光抵住了水泥地,轻轻地问。
“我说过放学了吗,你是什么时候听到我说放学了?你看还有谁和你一样了!”班主任刘老师又厉声对着于童说,那种辣辣的目光足可以把于童吃掉,“就知道你一听到要放假了,心就散了,赶快回到座位上去,还没放学呢!”
于童不敢再说话了,撅着嘴又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很不是心思地坐下了,低着头把目光搁在了课桌上,书桌上有一个他用铅笔画着的笑脸,平常看着那张笑脸是那么的高兴,可今天他一看却有一种厌烦,好像那个笑在嘲笑他。
“大家听好了,我再重复一下,现在还没有放学呢,都给我坐好了,我去叫校长,看校长还有什么要说的,尤其是于童老实点儿啊,还没有放学呢!”班主任刘老师站在讲台上,双手拄在讲桌上,异常严肃地对着下面说,说到最后还特意盯了于童一眼。于童可是没注意,因为他一直低着头。
说完班主任刘老师就出去了。看着班主任刘老师出去了,脚步声也听不到了。班级安静只坚持了一小会儿,突然间,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满教室就是一阵哄堂大笑,尤其是于童的同桌李大力笑得更厉害。于童知道这是在笑他呢,他本来就不是心思了,同学们这么一笑他就更不是心思了。
于童转头瞪了李大力一眼,说:“去你妈的,就知道笑,没放学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被老师抠了一顿,你真他妈的不够意思!”
一看于童在瞪着自己,还骂他,李大力急忙收住笑脸,说:“你还怨我了,老师一点儿也没有说错,你一听要放假了心就散了,再说你刚才往出冲得那么快,我哪里来得及去告诉你呀,跟头驴尥蹶子似的想拉都没法拉回来!”
于童一撅嘴,也不说话了,把头又转了回来,继续盯着桌上那个他画的笑脸上。李大力看了他一小会儿,也不没说话,也不再笑了,只是把头转向了教室的窗户,把目光投向了学校的操场上,已经有几个年级放学了,不时地有学生三三两两的走出校门,他心里知道其实他心里一样很着急想放学,更重要的是想放假。
同学们一看于童生气了,而且,李大力也不说也不笑了,于是大家也都不笑了。更有一部分同学也随着李大力的目光望向了学校的操场,看着那些三三两两地离开学校的学生,投去了羡慕的眼光,于是教室里就又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会有几个同学说点儿悄悄话。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的工夫,班主任刘老师回来了,不过校长没有跟着过来,也没有其它人,还是她自己一个人。
“同学们,今天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校长的事情非常忙,他就不过来了!”班主任刘老师站在讲台上严肃的说,“他让我重点的再强调一下暑假期间的安全问题,我就再跟大家讲一下,别闲我唠叨,都是为了大家好,大家要注意听好了,尤其于童不要走神了!”
于是,班主任刘老师喋喋不休地又把刚才她已经说过一遍的话又长篇地说了一遍。这回不只是于童,大部分同学都不注意听了,都伸长了脖子望着学校的操场上。操场里的学生已经越来越少了,估计其它的班级都已经放学了,而且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有些着急了,脑袋一会儿晃着看看班主任刘老师,一会儿又晃着看看学校的操场上,虽然还只是上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