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离沙》第六章 独闯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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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满走了,我心里尽是怅然,不过一天光景,阿父竟至如此难地,本家也随阿父飘摇衰落,看来大哥之前已然想到这些。我拉了拉传声筒,将耳朵贴在上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忽然有一声“擦啦”,然后又没声音了。

我望着智林,若是大哥有危险,阿父难有起色,当是回家去见他最后一面。可我就是无法放下大哥,大哥嘱我照顾本家,我却让火满去,许是无能担起托付。既然如此,不如横冲进去,与大哥一同受这智林的考验吧。我定了定心神,把那些对凶险传言的恐惧全然驱破,在心里对自己说:鹿儿,要冲进去,把大哥救回来,一起活下去。

我站起身,将周围混着药粉的土,用衣服包起,一兜洒在头上身上,往大哥进去的地方迈过去。等我走近,才发现大哥进去的地方有道窄口,从较远处看来是密密的林枝,实际却是一层林墙的断处,其后又重起一层林墙。我再靠到近前时,才发现窄口外面被一层细密的丝枝绕裹,仍是毫无缝隙。我一急,径直上去扯,这些丝枝一碰到衣服,却自己快速地退开了,好似害怕一般,看来这药粉定是能驱退林枝之物,于是把沾了药粉的衣服裹了头就往里冲,竟然真的冲了进去。进去时仿佛听到一声巨响“哗”,然后四下寂静。

把衣服放下来,我露出眼来观察四周,目力所及,幽暗昏昧,林子里尽是参天古木,密盛林枝遮了日光,远处还有像萤火虫一样的漂飞物,闪着点发白的微光。我一低头,惊恐不已,土地上竟然密布着很多只大眼睛,还在一眨一眨地,树上不时落下一些汁液,滴到眼睛里,眼睛便合上了,再张开闪出一些红色的光芒,借助这点光芒,可以看到近前的东西。

我的心砰砰乱跳起来,简直要跳出来了,立时想逃出去,但脑子却还记得大哥在里面。我闭上眼睛,使劲地深呼吸,凝神静气,摸了摸大哥留下的传声筒,想了想大哥的样子,心渐渐踏实下来,睁开眼决心往前走下去,一定要找到他。

我手里拿着传声筒,顺着铜丝的方向望去,心想也许可以沿此找到大哥。待了一会,发现那些眼睛除了闭合,并无其他动作。我握紧拳头,摒住呼吸安静地靠近眼睛,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那些“眼睛”不过是些植物,像贝壳一样有叶盖,叶盖的“壳”下是一颗闪光果实。

我试着将衣兜里一颗木球扔到“眼睛”上,“眼睛”并无反应,照常开合,但是木球却在果实上弹起来,又落在另一颗果实上,跳跃开来,看来这果实上定是弹性甚好。木球在果实上跃进,汁液落在木球上,木球竟然被腐蚀出一个坑洞,我心下一紧,从怀里掏出大哥送给我的软甲系在头上,仔细避让着树上落汁。

我静施心法,凝神御气,沿着铜丝方向轻身前行,这些果实果然弹力极大,不费些许精气,自然弹跳很远。如此一路前行,到得一片空地,已不见眼睛植物,周围只是大树,只是漂浮光虫更多,几簇微光下看到更多景象,我才发现眼睛似乎移到这些树上了,眼睛在树干上张开着,让人惊恐的是眼睛里还在像下淌着红色汁液,而铜丝的另一端正连在一棵大树的眼睛上,不过我已经不像初进入时那般恐慌。

想到刚才树上滴下的汁液,我担心这些也会有毒性,撕下一片衣角扔过去,衣角贴在汁液上,汁液竟然挪动起来。我仔细一瞅才发现原来那些并不是汁液,而是红色的透明丝管状物,衣角逐渐被包裹起来,吸纳到树干里去了。红色管子包裹物体的时候会如活物般挪移,不知它们会不会移动更大范围,我不敢再靠近大树。

这时心里忽然一动,我拿起传声筒靠近耳旁倾听,初时仿佛没有声音,但是逐渐有丝动静,我以为有风吹过,放下声筒,声音归于寂静,真的是传声筒里传出的,我又拿起声筒细听,里面声音渐渐变大,不是风声,而是呼吸声音,我吓一大跳,定下心又听,这呼吸细弱却绵长,仿佛精气很盛,这定是大哥的声音,可是怎么会从树上传出来呢?听了半天,只有呼吸声,时有时无,并无其他讯息,便放了听筒。

待了一会我发现这里树下没有滴落汁液,便将软甲解下来。软甲本是兽皮制成,大哥还在里面置了一层金属薄片,他没告诉我怎样炼成的,但看起来这层薄片很是坚实,外皮有些孔点,露出的薄片没有丝毫腐坏迹象,我暗自庆幸,复又套在身上。我决计从树上找些线索,掏出精铁匕首,寻思着得弄些红丝管子下来。

这时一个影子窜过来,天意救我,墨鱼又来了。我赶紧喊:“墨鱼,乌兰呢?”

清脆的声音传过来:“我在这里呢。”

一瞬间我觉得世界如此祥瑞普生,美妙莫测。乌兰随后出现在我眼前,林内昏暗,我竟没看清她怎么出现的。

我说:“乌兰,你怎么在这里?”

乌兰说:“我就住在这里呗,就住在这棵树上。”

她指了指我对面的大树,我抬头一看,才发现上面树杈上隐约一片,大概是个木屋,原来乌兰是从树上跳下来的。

奇怪的是,乌兰的木屋那里有一片亮光,初见时我以为是一片发光的树皮,仔细瞄去,才看到是树皮上一个个的字块在发光,我大为惊奇,赶紧对乌兰说:“上面的字在发亮啊”。

乌兰说:“这里太危险,你不能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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