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懒地仰在床上,耳边小声地循环着《let's start from here》,紧闭着窗、夹实的帘,嗅着窝里残留的白天阳光的味道,干燥、暖和。路上隐隐的车声,摩娑耳膜,却像尖甲划过身体,刺痛、消失、刺痛,机械地提醒着我城市的节律;而庆幸地,楼下老居户的大狼狗,不知对什么表示着愤懑,吠闹着,隔壁建筑工地里栓着的看门狗,也附和着,在车声行近时,彼此默契地隔着墙,一声声,争讨着,安慰着,我仿佛回到了从小生长的乡间,心中无比安宁踏实。
那些年,乡村才是真正的乡村。没有平整水泥路,没有房顶的太阳能,没有臭轰轰的肉鸡厂,各家户散养着鸡、鸭、鹅,少数人还会养羊、牛、白鸽,放学回来的孩子们嬉笑着绕过坑洼的土泥路中央突起的牛粪,特顽皮的还会举砖头离远远地蹲在路边,等讨厌的同学路过时,找最好的机会使劲砸向那坨牛粪,运气坏的孩子,被溅到脸上,傻住,待缓过神,那冤家早溜走了。年轻的母亲在镇里做生意,会在太阳未下山前回家,俊朗的父亲在村头的学校当全能老师,教跟我们同龄的孩子们读书、跑步,带到镇上比赛,拿奖状。放学回家,我会在门口的路头吹口哨把家里的狗召过来一起等母亲回来,提前吃到她买的零食罐头,没课的父亲也会早早回家坐南屋门口斩猪菜,喂猪,砌小猪圈,哥哥拿出小板子小凳子放院子里,就着傍晚的日光,做作业。这时,好多人家的烟囱或许已升起炊烟……
我最爱乡间的夜晚,毫无这般宁静。田字窗,方形门,红砖墙,鳞鳞屋顶瓦,把各家各户的平常温馨投射入夜空,乡间的夜,无疑是明亮的。八九点钟,大人们催促着写完作业的我们洗漱入睡,把自家的家禽清点一遍,关进圈舍后,方喊狗儿回家,在稀饭里撕些饼,掺些菜汁,搅拌下,它们吃得津津有味,哼哼满意,偶尔一家人开大荤,会在狗盆里放着肉骨头之类的,它们便把好吃的叼到自己睡觉的地方藏起来,再回盆里解决剩下的“家常饭菜”,我们简单的剩饭菜,便可赢得它们一辈子日夜的衷心守护。夜深了,整个乡村沉睡。乡间,谁家的狗因为什么风吹草动叫起来,连带着邻居家的,连带着小小狗,我们总会想,谁谁家的狗又吓跑了个小偷,谁谁家的小小狗叫得多好笑,谁谁家的懒家伙附和两声就没动静了……又或者,大多数狗跟我家的一样,在堂屋门口哼哼,爪子扒拉几下防盗门,想进屋睡我床底,没人开门,无奈地返回小南屋的旧衣堆里蜷着,我起夜时,会习惯把它唤出来,看它那绿幽幽的眼睛,揉揉下巴的皮,惹人怜爱的家伙。晚安。
不要再仔细曾经的悲伤,偶尔地回忆过去,更多地是寻到美好与指引,
谢谢现在的自己。
“I don't care where we go…I start from here”《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