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金陵十二钗副册之尤二姐


尤二姐在《红楼梦》众女子之中可谓是昙花一现,虽然所占篇幅不大,但她短暂又极其悲惨的一生,却给读者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关于她的故事,在《红楼梦》中也是非常精彩的一个片断,可以独立成章,在很多影视作品和戏曲中都有所展现。我认为金陵十二钗副册应有尤二姐的一席之地。

为什么这么说呢?熟悉《红楼梦》故事的读者都知道,作者在金陵十二钗副册中,只点出了香菱一人,其他的十一钗到底是谁并没有直接明说,所以后世喜欢《红楼梦》的读者便根据自己的阅读理解,各自进行了增补,虽然没有定论,但是我觉得尤二姐必是其中之一。


尤二姐位居金陵十二钗副册的原因

我认为尤二姐是金陵十二钗副册人选之一,原因有三个:

一是尤二姐的身份符合金陵十二钗副册的标准。我们从《红楼梦》第五回可以看出,宝玉看的是薄命司的图册,进入该司的女子均是红颜薄命之人,金陵十二钗正册的十二位女子均有介绍,是贾府或与贾府有关的四大家族里的小姐太太等级的人物,更准确地说是与男主角贾宝玉有关的一众奇女子。而副册则是比正册要低一个等次的人物,比如作者直接点出的香菱,是四大家族薛家大少爷薛蟠的妾。尤二姐虽然开始被下人称之为“奶奶”,但那是因为贾琏在贾府外面置办庭院偷娶进门的,并没有得到贾氏家族的认可,她进入贾家后,其实还是妾的身份,贾母口中“二房”一词便可深知其最终的身份,死后也不允许她进入贾府家庙,这是其一。

二是尤二姐悲惨的命运符合红颜薄命的条件。尤二姐悲惨到连个正式的名字也没有,只因母亲改嫁到尤家,而尤氏又比自己大,是姐姐,因此总算起来排行第二,所以被称之为二姐。虽然尤二姐没有名字,但却是个天生尤物,长相美貌,可惜家境不好,她又爱慕虚荣,贪恋权势,失身于姐夫贾珍在前,后又偷嫁贾琏,被凤姐哄骗到以贾府,遭受百般凌辱,虽然有了身孕,却惨遭流产,生存无望地吞金自杀。如此悲惨结局,在《红楼梦》所有女子之中,恐怕除了香菱就是尤二姐了。

三是尤二姐实乃是太虚幻境中人来人间历劫的。尤二姐命运虽然悲凄,实际上却是太虚幻境中人,是来“造劫历世”的,是《红楼梦》第一回中,一僧一道口中所说的“一干风流孽鬼下世”之一。这在第69回中有特别交待,借尤二姐临死之前,尤三姐来梦中相见,劝其用鸳鸯剑斩了凤姐,与自己“一同归至警幻案下,听其发落。”

综上所知,尤二姐并不是“无册可录”的“庸常之辈”,乃是太虚清净女儿之境的仙子之一,自是可以列入金陵十二钗副册的女子。


尤二姐其人

关于尤二姐的容貌与性情,贾琏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认为她“举止大方,言语温柔,无一处不令人可敬可爱”。《红楼梦》第65回中,作者对尤二姐的描述是,“若论起温柔和顺,凡事必商必议,不敢恃才自专,实较凤姐高十倍;若论标致,言谈行事,也胜五分。”连见多识广的老祖宗贾母带上眼镜仔细验证之后,也笑着对凤姐说,“我看比你还俊呢!”

可见,尤二姐的容貌、身段都是不输凤姐的,而且还在其之上,更何况尤二姐还是如此的温柔和顺,也就难怪贾琏见了她之后便如醉如痴,不能忘怀了。尤二姐虽然在遇到贾琏前行为不端,但自从私嫁贾琏之后,就以贾琏为“终身之主”,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了,与姐夫贾珍断绝了往来,变得自重起来,一心一意要与贾琏好好过日子了,这点非常值得肯定。


尤二姐之死

尤二姐命运之悲苦,不由不令读者扼腕痛惜,这皆是其所处的时代与女子所能拥有的地位决定的。尤二姐之死,表面上看是自杀,实则是死在凤姐的“妒刀”之下。她利用秋桐心胸狭窄、嫉妒心强、爱搬弄是非的恶毒一面,达到了除去尤二姐的阴险目的,这是典型的借刀杀人计和坐山观虎斗。

尤二姐的悲剧,也与她单纯、善良、懦弱的性格有关。她心无城府、看人不准,初见凤姐,便忘记了小厮兴儿的良言相告,被凤姐的花言巧语和高超的表演所迷惑,认为兴儿的话是“小人不遂心诽谤主子”,“竟把凤姐认为知己”,这既是她的愚蠢之处,也是造成她悲剧的原因之一。

后被诓骗至贾府,在凤姐的指使下,任由下人作贱,无计可施,也不敢告诉贾琏或姐姐尤氏,只知道委曲求全,一味忍耐,最后被逼上绝路,这是她性格悲剧的原因之二。

其实,尤二姐之死,更加深层次的原因,所处的时代是根源。尤二姐的结局,在作者笔下是因果报应说,归究于她婚前失足、行为不检点所致,虽然是“悔过自新”,但“天道好还”,自然不容其“安生”。这样写既是文学悲剧性的需要,也是男权的偏见与陋习。岂不知佛家慈悲为怀,“放下屠刀”,尚可“立地成佛”,更何况尤二姐是个并无害人之心的弱女子呢?!

尤二姐被凤姐强行接入贾府仅半年就香消玉殒,可见贾府是个“吃人”的所在,这也正应了那句古语,“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

于2020.7.5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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