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想和他走完一生。

西方婚礼仪式上，牧师会问：“你是否愿意，无论富裕与贫穷，健康或疾病，始终忠于TA，直到生命终结。”

民国时期的结婚誓言中，也有这样一句：“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所有人对于爱情最美的憧憬。

纪录片《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江》，正是讲述了这样一段白头之约的爱情。

在韩国江原道横城的小村落里，导演用15个月时间，为我们展示了一对老夫妻生命最后的时光，讲述了他们之间细水长流的爱情。

“几乎每位观众，离开戏院都泪流满面。”

2014年11月底，这部感人至深的纪录片在韩国上映，引发轰动，一度力压好莱坞大片，创下了23天二百万人次观影纪录，累计观影人数超过四百万，成为韩国2015年最卖座纪录片。

1

一条河，一个小院，两条狗，一对老人。

一组简洁明快的镜头，为我们介绍了整个故事的背景。

老奶奶姜溪烈，89岁，充满少女情怀，老爷爷曹炳万，98岁，依然浪漫绅士。

他们一起度过了像恋人般相伴的第76年。

初雪时节，奶奶捧起白色的雪团，送到爷爷的嘴边：“听说吃初雪耳朵会听得更清楚”。

爷爷便伸出舌尖砸吧砸吧嘴，配合着回答：“我能听到山那边的声音了。”

奶奶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会轻轻地将刚刚摘下的花别在爷爷的耳边，会指着刚刚堆好的雪人说这是爷爷的嘴巴，也会在起夜上厕所时怕黑拉着爷爷陪伴。

两人身上挂着孩童般的稚气，仿佛刚刚从七十年前的少年时代穿越而来。

在温暖的炭火旁边，爷爷和奶奶回忆起七十年前的事情。

奶奶在14岁时，嫁给了做雇工的爷爷。

当时的她什么都不懂，一天到晚跟在爷爷身后，喊着大叔大叔。

日久生情，自然而然地，两个人相爱、结婚。

谈起年少时的相恋，奶奶言语间满是幸福。

“我14岁的时候爷爷来迎娶我，在白雪纷飞的时候来的，结了婚之后都没有惹我生过气，好像是怕伤害了我，只想紧紧地抱住我。”

爷爷幼时困顿，九岁时，母亲就去世了，小小年纪吃了很多的苦。

后来入赘了奶奶家，他拼命地工作。

娶到奶奶这件事，让爷爷重新觉得生命的美好。

他说：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觉得孤单，一直这样过着日子。”

爷爷和奶奶相伴走过了漫长的几十年，捱过战乱和疾病，失去过六个孩子，也曾度过物质艰难的生活。

两人最后的回忆里，留下的更多的，是满满的甜。

儿女们笑着讲起，爷爷和奶奶当年的往事。

那时，奶奶在电视里看到了柿饼，像个馋嘴的小孩般说道，“哎呀我想吃柿饼了”。

奶奶说完之后，转头爷爷已不在身旁——他跑去买柿饼了。

爷爷总是这样，不善言辞却打心眼儿里疼奶奶。

无论走到哪里，爷爷总是紧紧牵住奶奶的手。

有一次，奶奶在医院检查膝盖，躺在小床上叫着“哎呦”，像个孩子一样怕疼。

爷爷只是一声不吭地，坐在诊室的椅子上张望着。

“你应该像院长那样，对我说不疼别怕之类的话呀”，奶奶嗔怪爷爷道。

爷爷还是不说话，却伸出手默默地为她揉膝盖。

那些未说出口的心疼，全都花成了爷爷掌心的温柔。

没有偶像剧里百转千回的桥段，导演用细节堆积起他们之间最浓烈的温情。

2

可衰老是必然，生命不可避免会面临死亡和别离。

奶奶和爷爷的小白狗死了。

他们把这个死去的小生命，送到山坡上去埋葬。

奶奶的眼中噙满泪水，为小狗的尸体垫上毛巾，最后拍拍刚刚覆上的泥土，为它完成最后的仪式。

这个悲伤的时刻，仿佛暗喻着即将到来的“死别”。

爷爷老了，总是在不停地咳嗽，干瘪的皮肤之下埋藏着生命老去的迹象。

或许，他也会像小狗一样，突然和这个世界作别。

奶奶望着爷爷的背影，感叹小狗的死亡，“真可怜啊，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再也见不到了呢，我们家小不点。”

年长奶奶9岁多的爷爷呢，有一天会抛下她，先离开这个世界吗？

奶奶悲戚地想到爷爷和自己的未来：

“我们家小不点担心爷爷走了之后找不到它，结果它自己先走了。

爷爷不久后也要走了吧，我也紧随其后吧，老天爷啊。

爷爷要是不在了，我就得自己过了。”

没想到，离别会来得这样快。

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卧病在床，好长时间也起不来，整个屋子都是他的咳嗽声。

他们去大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奶奶，爷爷老了，吃药也不再有用。

奶奶预知到了爷爷的死亡，在爷爷睡着时，悄悄打开衣柜为他收拾衣物。

她相信死人要在火里重生，人间的东西烧掉之后就能够寄到天堂。

爷爷总是分不清四季应该穿什么，所以要早些为他整理好“远行”的衣物。

他们相互扶持走过了大半辈子，生活起居的处处细节，都藏着为对方着想的深情。

奶奶又怕东西太多，爷爷拿不下，于是分几次慢慢地烧掉。

细碎的唠叨一如往常：

“一次都烧完了太重可怎么办，爷爷都分不清哪些是冬天的衣服，哪些是夏天的衣服。

他都分不清楚，我要给他整理好了才行。

爷爷要先走了，我得为他收拾好才行。”

季节流转，家里另一只小黑狗恭顺怀了小狗。

可爷爷的病情也随着时间加重了，医生告诉奶奶“还有三个月”。

短暂的时间，对于奶奶来说无比珍贵。

奶奶和爷爷相伴走完了这一生。

临到了离别的时刻，奶奶对爷爷许下承诺，一起走过了风风雨雨的76年，最后爷爷要走的这个时刻，奶奶也想要一起陪伴他，翻山越岭到桥的那一边。

新生和衰老同时进行着，小奶狗趴在爷爷的枕边，蹭一蹭爷爷松弛的皮肤和衰老的面颊，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可是爷爷已经很老了，病重的他被送到了医院。

奶奶看着躺在病榻上的爷爷，只能趴在房间门口捂嘴呜咽。

爷爷还是去世了。

他平静地走完了这一生，眉目慈祥。

爷爷是在白雪纷飞的季节，迎娶奶奶过门。也是在漫天大雪的时刻，奶奶送走了爷爷。

画面定格在爷爷的墓碑前，孤零零的奶奶在寒风中放声大哭，为爷爷做最后的叮咛：

“即使没有我，也要好好过，即使我不在，思念的时候要忍住，冷的时候要忍住啊……”

或许在知道死亡的那一刻，爷爷已经看透了生死。

这位并没有多少文化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说出了很有禅意的一段话：

“人生和花与树叶都是一样的，我是树叶就在春天茂盛生长，在夏天享尽雨水的拍打，到了秋天就随着寒霜凋落。

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当初年少时像花儿一样含苞待放，花开后的样子虽然很美，最终都要随着岁月流逝枯萎衰败，归于虚无，凋落的话就是结束。”

人生是如此，经历了与奶奶一同走过的美好岁月，最后枯萎衰败，已经无憾。

3

奶奶说：“爷爷先去前边引路了，他来带路我就抓着他的手。穿上湛蓝蓝的情侣裙裤，黄色的上衣，手牵着手一起走吧。”

他们就这样从青葱年少走向鹤发苍苍，从这一生走向下一世。

生命有尽头，但爱永恒存留下来。

76年的陪伴和相守，点点滴滴并无波澜，却一遍一遍撞击着观众的心。

如今，快餐时代之下，涌动着浮躁的人心，这样的爱情让人羡慕。

我们总是一边大声质疑着“再也不相信爱情”，一边暗自笃定只嫁给爱情。

而有太多人走过了相知相爱，最后输给了相守。

我们谈论它的浪漫和奢侈，谈论爱情里的欲望，最后谈论爱情的附加价值，谈论它带来的财富和地位。

爱情本来的模样应该是怎样的呢？

或许是一杯水。最开始是半杯水的喜欢，到最后是溢出来的喜欢，时间没能够成为消磨感情阻碍，反而层层叠加成为一生的羁绊。

这羁绊是她年轻时的美貌，也是她眼角的皱纹。是少年时的血气方刚，也是历尽千帆之后的绕指柔肠。

所有的困厄、变动、欣喜和悲伤，都成为相濡以沫七十六载的深情。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一生一世”的爱情，才是最珍贵的奢侈品。

给文章点个赞吧，愿你也终将遇到这样的爱情。

注：本文所有配图，均来源于纪录片《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