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入轮回,只想在一个一个的身影中找到你,因为我怕,下一辈子便再也找不到你了
父王说,我是天上的繁星坠入凡尘,是上苍送给他最好的礼物,我笑着不说话,害羞的跑了。我喜欢着一身素衣,在雪天的时候抱着小兔儿,望着天上簌簌而下的雪花,飞飞扬扬,挂在我的眼睫毛上,直到伤感的泪水滴滴而下,混合着融化了的雪水,任它们流在地上。这时候,父王一定会准时出现,把我抱回闺房,然后轻轻刮下我的鼻子,轻轻说一句,“下回可不许这样了”,然后哀叹着走开。 从小到大,我都未见过我的母后。小时候,我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指着天上的明月问父王,“父王,母后是住在那里吗?”,我从未见过那么哀伤的父王,那一瞬仿佛整个人都老去,却仍旧满脸和煦的对着我笑了,“是啊,你娘亲可是住在月亮上的仙女啊,她在看着我们的小兔儿快快长大呢。”一天天长大,我也渐渐懂得了些什么,再未问过父王,只是看着月亮的时候,泪眼模糊。
16岁的成人大典,我穿着白色狐裘,把自己打扮的如同一朵出水芙蓉。清风微拂,我笑靥微绽,那一瞬间,几个大帝国的皇子,目光炙热的要将我熔化一般,我嫣然一笑,退了下去。
那一天,我主动牵起了大唐帝国皇子的手,那是一个阳刚热烈的男人,愿意用12座城池来换我,是我们丰国一半的领土。
出家那天,父王亲自来送我了,父王老了,双鬓已然被这么多年陪我一起度过的雪天,染的霜白。我还是那么浅浅的笑着,跟少年时一样,然后轻轻摆摆手对父王说,“回去吧”,转身跳上了迎娶我的马车。坐在马车里,我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淌了下来,马车渐行渐远,我轻轻掀开车帘,那一刻,经年未见得忧伤,又重新浮现在父王脸上,那忧伤暗淡了整个天地。
大唐地大物博,夫君也很爱我,只要是我喜欢的,他愿意上九天摘星辰,入九海擒苍龙,我却从未再笑过,没什么,只是再没有能让我值得笑的了。
夫君问我,“什么能让你高兴起来,皇冠吗?”。我没有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却看着我坚定的重重点头,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天,皇宫中的喊杀声,惊醒了我,那一刻我才知道,平时老实憨厚的他,竟然那么狠。我担心的几次想出去看看他,却被层层护卫的宫女与黑衣人拦了下来,他们恭恭敬敬的俯首于地说,“娘娘请稍等片刻”。不到半个时辰,他回来了,穿着染血的龙袍。
他杀光了他的兄弟,幽禁了他的父皇,他为我打造了白色龙袍,白色龙冠,与他一起,接受众臣的朝拜。我笑了,若一朵白莲般,轻轻的问他,“能分给父王多少?”。他亦是轻轻一言“一半”。“妖祸啊,陛下为妖杀兄囚父,国祚焉能长久?”,几个颤颤巍巍的老臣,当场撞死在台阶上。他冷冷一笑,“诛九族”,满堂长跪着,再无一人敢说一言。他转身轻轻抱起我,把我送回了我的寝宫,他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累了吧,歇着吧。”,那一夜,我睡的甜甜的,梦到了父王,梦到回到了小时候的闺房。
整整一夜,京城里妇孺的哀嚎不断,传了几百里,忠臣九族的血,填满了沟渠,流成了河。宿守边防的将士,全被派到了北方的不毛之地,川流不息的行军队伍绵延几万里。从此,我们丰国与唐帝国,再无边界。
家乡的锦缎卖完了,封官拜侯者不知繁几,父王称帝了。我给他传了句话,“再生一个吧,继承你的帝位”。传话的人告诉我,父王很高兴,和新皇妃很恩爱。
只是我从来没想过,唐帝国的百姓怨声载道,发往北疆的士兵,哗变到压不住的地方。他们暗地里骂他,杀兄弑父的暴君,骂我妖妃。
那一日,他又出征了,带着那一批士兵,夕阳若血,士兵们眼中的怒火仿若着了一般,他淡然的瞥了一眼士兵,“出发”,向远方行去,将士哀然,号角悲怆,站在城头望着他们,泪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我不该是妖妃吗?他从战马上一跃而起,几步跨空而来,轻轻抚平我的泪痕,轻叹一声“等着我”,又几步划空而去,消失在我的眼帘间。
我在城墙上,看了日出,等了日落,春去又秋来,又是一个下雪天,他回来了。长长的队伍若流动的长河,十里绵延,白色的马儿一匹接着一匹,马背上的金珠玉宝是沙,白绸素锻是水。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士兵,满目哀愁,不知谁起的头,一支悲凉的歌儿传遍了队伍,歌声悠扬,十里不绝。“与子同袍,岂曰无悲?黄金珠玉兮得胜归,百户征战兮十人还,子幼母老兮无人顾,魂兮归去兮风雪依。”,“草木未厌吾骨灰兮,积土葬,天公哀怜吾清魂兮,与雪埋。”听着士兵们的歌,那一刻,我哀伤的如那一直下雪的天空,或许我真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吧。
他穿着我给他绣的白色龙袍,骑着白色的骏马,像一朵烟云,踏雪而来,又在空中轻轻几个跳步,落在我身边。见到他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落了下来,道道刀疤若蚯蚓般爬满了他的脸庞,原本阳刚帅气的他,一身风尘,沧桑的像个农夫。他站在我身边,拿出我绣的荷花帕,轻轻擦干我的眼泪,看着远处哀歌的士兵,轻叹了一声,冷冷的说了一个字“斩”。却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众黑衣人,片片寒光闪过,一个个哀歌的军士,人头滚滚落地,却有更多的军士坚定的向前踏了一步,歌声更加悲怆。一个个的人头重重的落下,咚咚的砸在雪上。我摇了摇头,“不,算了吧”,我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他挥了挥手,黑衣人又如影子般悄无声息的退走了。他像父王般轻轻抱起我,刮了刮我的鼻子,送我回了闺房,那一刻我恍若隔世。他离开的时候,我叫住了他,再也没有拒绝他,我若雪天的仙子,他若烈火熔阳。
我怀孕了,夫君大喜,把从敌国掠夺的珠宝送了一半给我的父王,可我却一点高兴不起来。我总是那么忧伤,忧伤的独自徘徊,独自落泪。夫君看了,天塌不惊的脸上,露出愁容。
唐帝国的都城里,张贴出一张皇榜,“使皇妃笑者,赏千金,封万户侯”。人来人往,无一人敢接榜,直到他的到来,他穿着一身淡黄的的女装,柔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与我有七分相似,只是他更俊秀英气,我更娇美冷傲。
他一身尘土,满脸的疲惫,战战兢兢的跪在夫君面前。夫君怔怔的看着他,他真美啊,让夫君都有些恍然。夫君别过脸去,留下来背影与一句“问”。他什么都不肯说,一定要见我,女官把他带到我面前,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子,咬破手指,写了几个字,让女官递给了我,我慢慢打开,竟然是鲜红的血书“母后想你”,竟然是我从小到大,日思夜想的人,母后。我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个自认为比春风都暖的笑容,“果然是好方法呢。”,女官看了,满脸激动地拉着他,惊呼着见我的夫君去了,那是我的帝我的君。
从此,我的笑容多了,帝君也默许了我身边的“她”,一个和我长得七分想象的美人。又是一年中秋,花好月圆夜,我和他陪帝君在花船上,赏月饮酒,夫君好高兴啊,一杯接着一杯,然后在船头高歌了起来,“明月多情应笑我,爱上广寒宫里人”,然后竟悲伤的哭了起来,独自踏浪而去。我对着空气说,“他醉了,跟上去,别出了事,”,月下船影微漾,飘出了一群黑衣人,微微向我叩首,“偌”,然后消失在原地。
我看着月亮,萧瑟而凄凉,我强忍着泪水问道,“哥哥,我娘亲到底怎么了?”。没想到,平时只会逗我笑,让我放心的他,竟然留下出了血泪。他一把拿起酒杯,在掌中捏碎,然后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鲜血汩汩而下,平时光洁如女子般的肌肤上,居然有了字。
庆国新历元年,庆国太子即位,是为庆主。推行变法,励精图治,国立渐强为敌国唐帝所忌惮。庆新历十二年,庆主家臣通唐造反,引数万唐兵入宫,血洗王族。宫人大乱,携珠宝奔走相逃。王族尽遭不幸,独剩寄养于老奴处两幼主。老奴感念主母昔日之恩,未敢忘,拼死携幼主逃脱。庆主仁而信人,未曾料此大祸。奴为宫人,平素亦无奉承道,故身无长物,未几月银已用尽,余携两幼主七日未食一粒粟米,天虽有路,然奴入地无门,饥寒交迫,羞愧难已。至河畔,方欲携幼主伴先主而去。然此时,王子护幼妹于身后,捏兰花手,作女儿状,歌也欢兮,舞也欢兮,双目炯炯,未有一丝悲凉意。奴感悲至甚,拥两主痛哭,发誓养二主至成人。奴自毁容断手,以药哑口,携二主浪迹诸国,乞讨卖艺,苟活于世。
恨哉,奴失所爱。时公主十六岁,已长成闭月羞花之容,偶遇一金主,俱告身世,两主泪眼潸然,对月发誓,报此血仇。公主与金主归国,初闻渐为王后,后不知所终。王子一夜悲白发,再无雄心,竟若活死人,奴为幼主娶妻,唯望延庆主血脉。幼小主,少时已色极,有小主七分之姿,至幼小主十六,小主呕血七日,仍大呼报仇。幼小主问奴以事实,奴不得以告知,自知无言以对先主,留此绝笔。
妹妹,当你看到这时,大概就已经猜到了。没错,你的娘亲,就是那个庆国孤女,而我的父亲,就是那个庆国遗孤。不要悲伤,这就是我们王族的命,铮铮铁骨,可昭日月。你的娘亲还在地牢中,已经整整十六年,我辗转多地,多方贿赂,终于得见姑母。她已瘦骨嶙峋,口中唯念二字,“报仇”,铮铮铁骨,一如吾父,请记着哥哥的泣血之言,你以为爱你的就是爱你?你的父亲,用你换了唐国一半的领土,你的夫君打着爱你的名号,杀尽了那些不服他的人,又以钟情为名,打下北边大大的疆土,被北方少数名族尊称为天可汗。你以为,爱你的人忠坚吗?你可知,那唐帝看我的眼神?
我早已服下了剧毒奈何,这刺体之字,唯有奈何血可以显现。妹妹,看完了,就把我推下湖吧,这里好美啊,是哥哥最好的归宿。原谅哥哥的自私,把这么重的担子留给你一个人。
救救姑母吧,她真的好可怜。
月光清冷的洒在哥哥的身上,我轻轻用手合上了他的双眼,强撑着,把他推进了湖中,然后再也撑不住摔了下去。
醒来后,我竟一夜白发,血液顺着双脚,滴滴留下。他还是来了,远处跪着一群黑衣人。“怎么回事。”,“我们来迟了,黄妃不知什么原因自尽了,帝妃悲伤过度,小产了。”他冰铁着脸,“自尽吧”,一众黑衣人无一人说话,全部咬破口中毒囊,吐血而死。我不再流泪,“送我回宫吧,我累了。”
我一觉睡了七天,全身冰冷得若死了一般,期间他来过十几次,却每次都悄悄离去。我静静地坐起来,对着镜子静静梳妆一笔一画,从未那么认真,素雪的白发披在肩上,更像仙子一般。我轻轻踮起脚,光着脚走了出去,月色静谧,月光轻轻洒下,照着我的孤影,白雪皑皑,踩在上面,未觉得寒冷,竟然说不出的温暖,一步一步,然后渐渐地舞的像风一样,我从未发现,我竟然如此有天赋。一个身穿九龙帝袍,头戴九珠帝冕的人,静静地站在房檐,目光满是哀愁。七天了,我一言未发,也没有发现他,他也默默地,像是房檐下的一个挂件。
我一直舞啊舞啊,感觉自己就像一片飘飞的雪花,随着冬风卷啊卷啊,可我却再也找不到一个人,一个地方,把我融化。“够了”,他从房檐下飞了下来,哀伤的把我捧起,我倔强的别过头,羞红了脸,问道“夫君,我舞的好看吗?”,他也不说话,半晌说出一个字“好”。“那你给我找些舞娘吧,要身世清白的小女孩。”,“好”,我们谁都没有提他,就像他从未来过。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又是三年,我和他的孩子也两岁了,我叫他小狗儿,他给他起了一个霸气的名字,唐世。他总是宠溺的把他放在肩上,世儿也不哭不闹,总是甜甜的笑着,他跟我说,“世儿不像我,乖巧的像你。”,我也含着泪笑了,握着世儿的小手,靠在他山一般宽厚的肩膀上,那一刻,我多么希望那就是永恒,我和他还有我们心爱的世儿,我们一家人。
我多么不希望她们回来啊,可她们还是回来了,十二个人,回来了两个。我没有多问,她们却哭成了泪人。“雪姐姐,姐妹们被俘虏了,都没有遭罪,咬舌自尽了,我两厚着脸回来了,带来了老夫人的消息。老夫人强撑着一口气,见到我们,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归天了。”,我从她们手中接过了那块还带着母亲温度还有血肉的布,我用脸贴着那块布,反复摩擦,布上唯有两个字,报仇。“雪姐姐,老夫人被关在唐丰两国的交界处,守卫都是唐丰老军人,姐妹们出卖色相,我们才得以见到老夫人一面,她们拼死护着我们逃走。我们把姐妹们的籍贯都带回了,往后就全靠雪姐姐照顾了。”话音刚落,她们猛地吐了一口黑血,带着淡淡的笑,倒在了地上。多年恬淡如水的我,此刻却哭的像个村妇。她们都是刚烈忠坚的好姑娘啊,我却只能给了她们家人薄薄的十两银子,对外宣称她们不听命令,尽数处死。
我对他说,“父王快六十大寿了,我编了一支舞,还需要一百个小姑娘,要质朴听话的。”,他哀叹了一声,却还是命人从民间找了一百个小姑娘。我教的她们恨认真,她们也日渐舞技精熟,只是无论是谁,都不知道,我教她们的舞步都是杀人的功夫,一步一媚,却十步封喉。
父王60大寿到了,我强忍着泪水,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带着重重的礼品出发了。父亲早早的在城池外迎接我,一别经年,父王老了,鬓霜白发,满面沧桑,佝偻的身躯,我冰铁着脸看都不看他一眼,父王却颤颤巍巍的,陪着笑把我迎进宴席。宴会开始了,我看着父王的白发,耳畔却回响着母亲与哥哥泣血的吼声,闭眼,任泪水滑落,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给父王倒了一杯。“父王,女儿敬您”,父王却笑着看着我,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酒杯,连他手中的酒,一起倒入他的口中,“去把帝妃请来吧,还有念儿,今天父王高兴,一起喝他阿姐带来的琼浆玉液吧。”,父王几次强咽下去几乎要喷出去的血,直到他亲眼看饮下到他的妃子和太子一同饮下。他长叹一声,“是我欠她的啊,我本想着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啊。”父亲狂笑着闭了眼,丰妃一手捂着嘴,一手抱着怀中已经没了呼吸的孩子,艰难的爬到父王旁边,把孩子的手放在父王的手心,然后慢慢靠在父王怀中,把手紧紧地握了起来,合上了双眼,笑着死去了。
那一刻,我的泪悄然而落,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我做了一件后悔终生的错事。母亲,我做错了吗?宫门外,冲天的喊杀声响起,是丰国宗族带着卫兵杀了进来,我痴痴的看着一个个女孩倒在我面前,却一步一步的向着丰国士兵走去,或许这样的结局才是我内心期盼的吧,父王母后,我们一家人终于能在一起了。恍惚间,我好像又看到了他,他穿着我给他亲手缝制的白袍,杀的人头滚滚,他的武功竟如此之高,万人军中无一人敢靠近,我把我抱起,搂在怀中,我再也无法支撑晕了过去。
深夜,我悠悠醒来,泪水早已打湿了半边枕头,寒冷的一如我早已死了的心,我一遍又一遍的摸着藏在枕头下的那块,从母亲肚子里取出来的布,我轻轻地贴在脸上,母亲,我好想你,哥哥,仇不报了可以吗?回答我的只有那冰冷鲜红的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悄悄地进来了。我忙把棉布藏了起来,眼中带着一丝慌乱。他没有穿龙袍,一身麻衣,好像一个邻家农夫,他笨手笨脚的端过一碗鸡汤,边搅边吹,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给我也拿一件吧”,我穿起了布衣,拿一根麻绳扎起来头发,我一口把鸡汤喝了下去,然后靠在他的身上。昏黄的油灯下,我们一起端详着世儿,世儿睡得正香,甜甜的小酒喔,真可爱。我微笑着,眼泪却静静地淌满了脸颊,他转过身,轻轻地擦干我的眼泪,“你看,世儿多像你”,我哽咽着说,“不,他像你”。
又是一年中秋,我抱着世儿,坐在那个皇宫里的湖心亭。我一口一口的喝着酒,满眼慈爱的看着世儿,明月当空,世儿早已睡熟,世儿早已睡熟,我看着世儿,一口吻了下去,把口中的酒度了过去。“圣,来世我们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好吗?”,我终究还是没能忍心对他下狠心啊。他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半晌来了,忧郁的像一片秋天的落叶。他沉吟了半天,才说道,“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又何苦为难世儿。”,我执拗的别过头,“我不愿让世儿再受我的苦”,他一把把我抱了过来,第一次,我看到他在我面前落泪。“其实我什么都知道,自六岁那年,我偶然看到那个在雪中若仙子一般的你,就一眼爱上了你。你那么忧伤,我便再也没笑过,我杀光了每一个害过你的人,囚禁了始作俑者父皇。你的父亲,一直深爱着你的母亲,只是亲情与爱情,他选择了亲情,他是那叛臣丰主的长子啊。他给了你母亲最好的,一直再未娶,可是你的母亲宁愿饿死冻死,也再未吃一口你父王的饭,穿一件你父王的衣。她赶走了所有的伺候宫女,一个人绝食七天,是我,派人问她,血海深仇不报了?也是我,让几个狱卒假装好心,给她刚够御寒的衣,刚够食饱的饭。我十六岁武功已臻化境,天下毒药侵不了我身,天下兵器近不了我体。我杀光了兄弟,囚禁了父皇,诛杀了所有不臣服的顽固势力,为的,就是救你母亲出来,可是你母亲是那么的刚烈,执念又是那么深,我怕,我怕失去你,多年的心酸痛楚,你母亲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她强撑着一口气,直到你派的人见到她。那黄衣姑娘,我早已看出,她是你的哥哥,所以我总是看着他,默默伤感,又有愧疚,又有悲伤。哎先辈的仇恨,让无辜的子孙后辈承担,我爱你,却是害了你啊,我早该出手的,哪怕囚禁你一辈子,我也陪着你,又哪会让你造成这让自己后悔痛苦的人伦悲剧啊”,他狂笑着,眼角流出来红色的鲜血,他一拳轰破了自己的死门,红色气流冲天而起,把我和世儿卷在了空中,我已渐冰凉的身体慢慢有了温度,世儿青紫的脸也红润了起来。只是他却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衰老了下去,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带好世儿”,微笑着,在我怀中死去。
时唐宣宗十二年,宣宗因病薨,幼子即位,是为仁宗。宣后一改轻佻之性,爱民如子,恭谨仁肃,仁宗效其母为政,一丝不苟对己,恭敬宽厚待人。仁宗二年,丰国并入。仁宗十年,礼,宋,周,吴,国主因病薨,并入。天下慕唐帝仁孝,争相依附,唐仁宗二十年,天下大统,宣后不知所踪。仁宗亲政,爱民如子,天下渐入世盛。
我摩挲着他的墓碑,静静地躺在他的旁边,岁月风霜了我的头发,却没有在我脸上留下一点刻痕。我满头银发,一身素衣,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圣,你给我的功力,我一点没敢浪费,天下太平了,再不会有悲剧了,咱们的世儿是仁君,也是圣君啊。你快起来看看我,我一点都没老,还是我们初见时的模样啊。”,红色的气体卷起漫天尘土,逐渐把我掩埋,这一次,再也没有谁能把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