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而逝的爱||骤雨不打芭蕉叶


《第一天》

2023年10月1号。

小雨。

秋季。

巷子里到处湿答答,屋檐落不尽的水把黄土地凿了好多些洞,叮当响的声音划动圈圈涟漪。

段子,这是今年刚到的秋季。

你说甜斋是个好文青,好就好在,他那一点芭蕉都能愁的心境,“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

我这里有芭蕉,所以才格外的在雨季想你,可我没有绝世才情,注定不能写好一首诗曲以表我思妇之情。

天气逐渐变凉。今早,我骑电瓶车经过白毛洲时,几点雨一落到手背上,我就忍不住哆嗦,早看过天气预报知道今天冷,就在T恤上加格子衫,还是经不住发抖。

我听见芦苇荡经不住秋风摇曳梭梭作响,也瞧见牛毛般的雨如绣花针着地,微波荡漾的湖面尽是零碎点滴,秋天来得这般肃冷又细腻。

段子,不知道你在外边怎么样,嘈杂的城市里可有一亩静谧容得下你天真烂漫的文艺。

想着想着就到镇上,我还在略有感叹春秋之悲中自我沉醉,哆来咪先一步跳下车跑了,不知道是闻着菜市场的鱼腥,还是闻着街道旁肉包子的气味儿,等我架好车子时已经无影无踪。

门口有好大一趟水,旁边的泥泞也被踩踏得只看得见杂乱的脚印,我一跃而过,腿短果然是不适合跨越运动,一只脚还没有着地,另一只脚一半在水泥板上,一半在泥巴里。

正当我向后摔倒时,一只手从后往前推了我一把,我一看,是一个年纪相仿的男生,比较高瘦,身穿球衣,估计是刚打完球来买菜的,我连忙说声感谢,他也点头说声不客气就离开,我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原来是来接他母亲的,两人一说一笑,挑挑捡捡。

哆来咪发出几声嗷叫,它站在大铁盆旁,看着鱼儿好不欢快的游动,右爪跃跃欲试,想趁老板不注意拖走一条做午餐,它缓慢的伸出爪子停在水面,突然像猎豹一样刨住鱼身往外托走,我当即喊了一声“哆来咪”,吓得它爪一颠,那鱼直在地上翻腾。

老板也明白发生什么回头望,嘴里骂着“作死的喵叽(方言),让我逮着放水里淹死你,发瘟的畜生”。边骂边捡起鱼放回盆里。

秋季这般来临。

我从菜市场出来的时候地板也湿透了,丝丝瓢雨像是小姐打湿的绣帕,软软糯糯,冰冰凉凉。到处都是店铺撑起的雨布,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段子,这样的天,格外的让我怀念你我初中时光。

当我沿着弯弯河道行驶时,微凉的风,反而真是像极了那些桐花满地的日子,你,我,北雪,香南,还有那位清瘦的语文老师,我们总在第一节早自习下课后,跟着老师一起走,听他讲作文章的技巧和情感。

那位消瘦的老师成了你中学时代的一个记忆,甚至到大学,你也能说起他是如何的斯文和气质,你总是讲,喜欢看着他拿着你的作文当范文一讲就是两节课,你说阳光撒了半边黑板,虽然你也不明白到底表达了作者什么情感,却也一边点头一边装懂。

难得的记忆,我就没有这么一位老师存在过,那桐花满地的早晨,倒是深深印在脑海。我想也许青春里的好与不好,都是要看回忆时情境的好坏,正如我怀念这美好的日子,却是落寞的催化剂。

回到家里时头发完全沾湿了,哆来咪抖抖身上的毛发,脱落的水分跟拨浪鼓似的溅在地上,也不等我来帮它擦擦,眯着眼睛一跃到窗口踱步,又安安静静蹲坐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埋怨我早上坏了它的好事,我索性拿起毛巾一手擦拭头发,一手掰点包子给它,再捧着剩下的自己吃起来。哆来咪闻了闻才开始吃几口。

我说,大爷你也知道饿。

哆来咪是一只独眼猫,前两年从隔壁家的狗阿屎嘴里救下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叼来的,抢救下来一只眼睛已经是鲜血淋淋。原本以为它活下来没有希望,结果出乎意料。

今天是国庆节第一天,按往常惯例,要到晚上,或者明天,才能热闹起来。

这个热闹自然比不上别的景区人山人海,能被这条巷子吸引的人,也无非是文人墨客,或者附庸风雅的俗人,这条古香古色的巷子。

遥想当年也是人才辈出的灵杰之地,至今保留着那些书院和那些坟头,一条弯弯曲曲的清河承载千年的铅华,当地人也坡有自豪的自称为“家住清河湖畔,凤鸣山下,白衣门第”,清河湖畔不假,凤鸣山却是隔了几百里远,说是个白衣门第,到底大部分老居民大字不认得几个,一些稍微有知识的,也能诵读唐诗宋词,善画丹青水墨。

现在正好下午5点17分,结束延绵而细软的一场雨,窗户外头都是挂满露珠的树枝和叶子。

哆来咪不知道去了哪里玩,我百般无聊坐在电脑桌前看马桶台的娱乐节目,特技做出的浮夸小声充沛整个屋子。

我妈手里拿着簸箕进来,说:“好不容易放个假,也不去活动活动,整天卧在沙发上,哪里像个大姑娘的样子”,用手轻轻拨开表面一层又抖了抖簸箕,“上头那家的春凤,比你小上两岁,都怀上了,妈不指望你什么,好歹别窝家里打发时间,今天下午6点多,镇上有赶集的,有活动,你也好歹去看看,别下一场雨真从脚跟发霉了”

我说:“妈,你这么说不成,那我乐意看电视消遣,人家要旅游来这里跋山涉水,当然要好好玩,我生在景点,天天都是旅游,还玩什么呀,哪里的房子我不知道多少瓦,哪里的墙我不知道砌多少砖?”

我妈瞪了我一眼,把簸箕放桌上:“成成成,我说不过你这个念了十几年书的先生,你爱去不去,咱们村里头今晚搭戏台子,不落雨的话,有唱戏的来表演,我是一定去看看的,这是今年的板栗,给你搁这了”

我拿着遥控器看着我妈走出我屋子,不一会儿窗外的黑瓦升起浓浓的炊烟,估计是哪家开始做饭,刚生的火苗不易着,才有这大大的一团在瓦上滚动,我惦着耳朵听听自家厨房,果然也有噼里啪啦的响声,到了做晚饭的时间了。

嘴上过了把瘾说赢了我妈,到底是不想浪费这第一天的假期,人家千里万里的来游玩,我出个门就可以,干嘛要这么金贵呢,往簸箕里抓几把板栗揣口袋,边走边吃起来。

原本清清冷冷的青石路,在秋雨洗过后特别干净,我甚至能从搁浅的水洼里,看得到脸上的青春痘,这是前段时间吃零食吃出来的,额头和鼻子上长了好几个。

雨水豆子一般的挂在树枝尖儿,凉飕飕的风吹来一晃一晃,晶莹剔透,我不禁拉拢针织外套,莫名其妙的想起老和尚的那句“吹面不寒杨柳风”,可我真冷,这是秋季,也是个感伤的,逗弄文艺青年内心细细软软,诗一样离愁的时节。

我听到我妈喊吃饭的声音已经是夜幕将至了。

嘹亮又清脆的地道土话随着冉冉炊烟飘过池塘。

菲菲吔,回来恰饭喽。

真是佩服她,这么高昂的嗓子真该去唱民歌,要是真成了歌唱家,那我也能牛逼一把,自称是名人之后。我沿着池塘边的青石板回家去,铺天盖地的呐喊声,从墙缝里扒拉出来,有些模仿的惟妙惟肖,有些却是走音勉强。

菲菲吔,回来恰饭喽。

菲菲吔,回来恰饭喽。

一时间把我雷得外焦里嫩,估计是游客起哄,作为一个看得开的现代青年,我自然不会因为这个难为情,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喜欢叫就叫吧,就是这个时候对面也传来几个声音:菲菲吔,回来恰饭喽。

我侧目,看见几个青年人放下鱼竿,对着我喊,远远望去,有个邻居家的哥哥在里头,估计是他挑的头,原本我那点不尴尬的心思,一下子有些失面子。

正要对着喊话,我妈又叫着:“菲菲吔,再不恰饭冷喽。”

那魔音也就从四面八方千奇百怪的传来,对面几个男生一边学着一边笑,顿时我的脸堪比那血红的树叶,脚步也更冲动。

外边的声音停止后,对面那几位也停了,我几步跨过台阶,拳头打在熟人身上,我说:“你作死啊,乱起哄什么。”

他抬手挡住我的捶打,一边憋住笑容,说:“哎呦,你再打我真要去医院了。”

这是我才发现他左腿库管里的纱布,我问:“你这是咋了。”

他说遭遇小车祸。他的样子有点苦闷,见我皱眉笑嘻嘻的开玩笑:“哎呀妹子,要不是我这个车祸你可能过年才能见着我,那能这么快给你带礼物来呀?”

“啥礼物啊?”我问。

“北雪给你买的,至于是什么…….”他故意卖关子,“你先回家吃饭去,晚上一起看戏再给你。”

说完给朋友使眼色,又一起喊:“菲菲吔,回来恰饭喽。”

我看向他那帮朋友,有胖有瘦,不缺乏高高瘦瘦的斯文人,也有满脸痘痘的屌丝,其中一位正是早上推我一把的恩人,我望着他一会儿,再三确认,说:“你好,谢谢你早上帮了我。”

他一笑,说:“没事没事,我叫齐越,你就是北雪常提起的菲菇凉吧,果然物以类聚,看起来也是好有气质。”

我被陌生人夸得特别不好意思,大概是女姓的都是同病,喜欢被人夸,又害羞脸红,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你好菲菲,我是戚景,是北夏的朋友。”

这个声音果然让我面红耳赤,就像是冰雪消融的嗓音,带着略有低沉的脆感,恕我冒味的形容为春水初生。

我是声控,是个听声音比看容貌还重要的人,他看起来身材修长,黑色的外套下是背心和衬衫,此时带着微微笑容,真是像极了段子的那位老师,可是又年轻许多。我挤出一个笑容:“你好你好,我是苏菲菲。”

他一笑,点点头,说:“我知道,我是知道你的。”

那一刻真是尴尬极了,那一刻我是多烦躁自己笨拙,既不会谈笑风生,也不会装模作样,除了满面红润,我别无回答。

他好像看出我的尴尬,故意学起当地口音模仿:“菲菲吔,再不洽饭冷咯。”

我扑哧笑起来,说:“成,我恰饭去了,夏哥晚上一起看戏去吧。”

北夏说:“成啊妹子,到时把东西也给你,省得老惦记。”

我也呵呵笑起来,挥手告别那伙人。

内心的愉悦把让风温柔许多,整个人也轻快,我知道,这样的心情除了北雪寄来的礼物,更多的,是因为那口冰雪舒软的嗓音…….和斯文的面容。

这种奇幻的心境无法表达,好像刚暗下去的天亮了,刚下过雨的云红了,刚恼火的游人别扭的口音动听了,一声声的犬吠如牧笛鸣唱。

夜晚在冷寂的风中漂浮着喝彩。

段子,这出《霸王别姬》你我从小看到大。

大学时你我聊起最难忘怀的故事,事情的起因是当时老师讲冰山理论,要我们闭上双眼随着意识走,就能看见自己内心的渴望和执念,我当时就看见了这座戏楼和戏楼里的霸王。

那是15年前的夏季,村子里刚搭建唱戏的台子,朱红色的楼身,五彩斑斓的壁画,浓浓的油漆味充斥好几个下午,这么些年过去了,油漆掉了又刷,可是时光却像是青苔,一旦柱子裂了那颜色再也抠不出来。

我到场时虞姬正在唱白,远远地看见我妈和隔壁的王婶李婶嗑瓜子,二郎腿一蹬蹬的踢着脚下的水泥地,我能从这么多人中一眼望见我妈,可不仅仅是因为她尖细又亮堂的嗓子,而是她旁边坐着的,是我正在寻找南夏,也就是北堂的哥哥,以及他旁边的男孩们。

”这儿呢。“南夏向我招手,提着塑料袋子晃动像是诱惑我,我赶紧过去,粉扑扑的袋子不知道装着什么好玩意。

我三下五除二走过去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嚯!原来是一只小巧打得MP3,牛奶白,风车花纹,笑得我合不拢嘴,我说我正需要这个东西听歌。

南夏嘻嘻一笑:“哎,文艺青年不一样,揣的手机听好像不是一个味道。”

我瞪了他一眼,倒是旁边的同伴们笑得欢乐,我说:“不要看戏了吧,这种戏剧看都看腻了,不如逛逛。”

南夏询问他人意见,见他们同意也点点头起身。

只有戚景,他不太好意思搓手,他说:“抱歉,我还想再听听,既然来了,总该认真的了解了解,这样才不白来一趟。”

我们也没有拉着他一起,顺着他的意思让他留着看戏,伙同几人沿着湖边逛夜市。

大王,大王啊......

虞姬的凄唱和着风在湖面荡漾,我们边走边聊,谈起北堂在浙江过得好不好,谈她的工作,也谈她的生活,聊了我,也聊了你。

段子,南夏说起你在外地的酸甜苦辣,他说你工作的地方和住所的路程要1个半小时,每天挤地铁,还说你的笑话,好几次不记得梳头就赶点,说你有时候回家是疲惫的,手里一堆堆的文件还要用头夹着手机听领导教育,说好几次撞见你在地上睡着,说你经常吃冷饭。

段子,我实在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子的生活,车马如龙?充实忙碌?我无法估量你承受的难受,你是一个多么向往美好的人,纯粹,坦诚,热爱霸道总裁,然而现实是一碗泡面,3块5还需要抽时间解决温饱。

我们聊起小时候的事情,说起在这个湖边抓鱼呛了几口水,当时北堂拉着你,我拉着北堂,结果都掉下去了,好在旁边的孙大爷呼救才避免灾祸。

当所有事情聊完,南夏用土话说,齐越来我们这里是为了北堂。

我很诧异望了齐越一眼,想从这个男孩的脸上看出端倪,但似乎他只是为了我们儿时的趣事开心,并没有别的表情,我立马问,是么?快说八卦。

南夏望了齐越一眼叹气,他说齐越是他的室友,几次北堂和段子你去他学校玩的时候喜欢上了,可惜是单相思,这次来是为了了解北堂过去生活的地方,顺便找找有什么方法让她回心转意。

我听你说起过的,北堂喜欢一个年近30的老男人,一个文艺感十足的中年大叔,那么你呢段子,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你的情感。

我问南夏,她说你还是单身,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跟南夏说了好久关于你们的事情,惹得胖子大喊,喂,讲国标,我们听不懂。我们就笑了。一起走走停停。

戚景买了串糖葫芦,他笑笑说:“呐,听说你喜欢吃这种酸溜溜的东西。”

我惊讶接过,脱口就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了好多,几乎不假思索,比如我喜欢看什么样的书籍,喜欢什么味的奶茶,喜欢什么款式的裙子,说得我目瞪口呆,面对他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跟着哈哈大笑说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是侦探。

第一天的假期就这么结束,前半期我跟南夏在讲北堂和你,后半期就变成了戚景揣测我的爱好。回家时,他们送我到门口,南夏悄悄打趣说,戚景来这里,就是为了我而来的。

《第二天》

2023年10月2号,阳光正好,微风稍凉。

窗帘被拉开的一刻,刺得眼睛和太阳穴一阵浮白,我紧紧的闭着眼,顺便把被子盖过头顶,不出意外的话,某高音女唱家会拿着她的独特乐器,开始练声。

“菲菲诶。”朱女士把杂志卷成圆柱,在手心拍打起来,似乎觉得声音不够大,又叩向自己的大腿,哒哒哒,那是她的专属伴奏,一边走一边喊,懒鬼精了嘞,屁股烧着咯不起来,喵叽都比你勤快。

真是熟悉的起床铃,全国妈妈都会制作。

“你先把窗帘拉起来,”我说,“你先拉起来,呛眼睛,要瞎咯。”

“你就是事多咯,起来起来,搞什么撒,晚上不困觉,白天起不来,年轻人的通病,惯得嘞。”朱女士开始碎碎念,一边回到窗台拉窗帘。

屋子里有重新昏暗,眼睛总算得到了解放,我松开身体,翻个身后更不想和大床分开。

“起来咯,又不是个猪。给你个十分钟,起不来饭莫洽,我喂猪算咯。”

真是熟悉的威胁,全国妈妈都会的造词潜句。

朱女士前脚刚走,我摸着脸坐起来,我知道该起来, 尽管床头的钟表显示7:08分,不然的话整个早餐时间,朱女士就是一只勤劳的嗡嗡小蜜蜂。

“你这个睡衣....很别致。”

我才两只脚踩到楼梯上,就听到了南夏欠揍的声音。这个嘴欠的小伙子,我认识了20多年,和他计较,我就真的是猪。

莫把脸打着哈欠,我打算不理他,继续下楼。

“原来是哆啦A梦的图案,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汤姆猫。”

嗯,这是一个让我瞬间清醒的声音,脚都不敢在往前挪一小步,可是我已经下楼了,只能庆幸下楼之前洗了脸,刷了牙。

“段子喜欢汤姆猫,”戚景说,“小雪喜欢黑猫警长。”

我该怎么办呢,我想,假如我反常上楼换衣服,别人会不会多想,比如苏菲菲也开始知道害羞了,苏菲菲也晓得在男孩子面前要形象了,哟,这是情窦初开了?

段子,我就是这样一个喜欢纠结又别扭的人,明明是一件别人立马能决断的事情,我要思考很久,思考到乱七八糟,到最后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怎么能表现出小鹿开花的样子,我的耳朵开始发红。

为了装淡定,我说:“不是,你贿赂我,就告诉你。”

这下轮到戚景不说话。

胖子看到我妈端这面,笑嘻嘻的就走过去,两眼炯炯有神,他说:“阿姨,这是板栗子煮面吧,加了桂花真香。”

“是咯。”朱女士就喜欢和人聊天,汤水烫得她的步伐很快,把碗放桌上哟哟哟的叫着双手捏着耳垂。

“特香,你尝一口不咯?”朱女士说。

“好咯,”胖子学者朱女士的口音,“谢谢阿姨嘞。”

“没个女孩子样,怪不得身狗,“朱女士开始数落我,”还不去换个衣服。”

但是假如朱女士提醒我,北夏带着朋友过来,也不至于这么尴尬,我会提前打扮好。

这是第一次,我很感激朱女士的数落,给了我一个换衣服的好理由。

段子,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我们需要纠结很久,不得其法,别人随随便便,指点迷津。

等我换好出来,朱女士已经乐呵呵的和小哥哥们吃上早餐。

十月份,白毛洲下边的河水,已经吹起了雾气蒙蒙,一颗颗水珠子在桔梗上,不堪重负落下来的一刹那,里面有光,亮堂了整个平阳巷,浓缩早晨的吆喝声,锅碗瓢等,叮叮当当。

这是时光的恩赐。

今天去书斋逛逛,好歹是个景区,不能白跑一趟,北夏提议,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所谓书斋,就是平阳巷最出名的风景区,好比提起安徽就是黄山,山东就是泰山。

在老一辈,书斋还是保持相当完成完整,除四害的时候,损失最惨重,因为书斋里摆放有个灵堂,摆放历代祖宗牌位,后辈们当菩萨一样供着,祈求平安啦,升学啦,送子啦,发财啦,只要是愿望就去许。

后来被激进的红色青年烧的烧,砍的砍。只有少数部分被祸害后扔进了大木箱,再经历大跃进,文化大革命,整个书斋都被当成仓库,放一下农杂物。这几年开始重视传统,搞起旅游项目,那些牌位才被重新拿出来摆放,院子也干干净净。

我们进了书斋的灵堂,点燃香火开始拜起来。

我听到戚景在佛前的祷告,无关权力名声,健康欢乐,他说:祝北雪一生顺遂。

这是一个多么尴尬又凄凉的破事。我想。

我曾经想过有一少年打马而来,但不是他这般为我而来。

诚如我是个作家,写多了狗血的悲欢离合,这次轮到命运来捉弄我。

怎么也想不到,人生中第一次心花怒发,竟然是沾了发小的光。这个少年,只是想通过我,去了解别人。

假如我知道了结尾的悲伤,或许不会有情窦初开的勇敢。

你是个好姑娘,我也是个好姑娘。

北堂更是一个好姑娘,不然怎么会有两个少年不远千里来了解她的成长呢?

但今夜,我彻夜难免,啊!我忍不住内心咆哮,怎么会这样,假设让我的小鹿出师未捷也好,怎么能直接胎死腹中呢?真是过分。这种感觉,花开满地,但没有欣赏权。

段子,我记得你喜欢清爽的少年郎,会不会和我一样,肖想过别人的少年郎呢?

国庆节的第二天,我过得恍恍惚惚,不记得去了多少个景点,才品味到鲁迅为什么要说:快乐都是他们的。

哆来咪这只死猫总算回来了,它的脚步很轻,在窗台踱步,月光把它的身影拉到我被单上。我盯着这只独眼猫,想看它眼中折射的月光,事实上,我只能看到它身后的竹子,摇曳着十月份的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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