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蹩脚新娘

厨房里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把正在梦中的云志惊醒。梦里，他一直在追天香，爬山跑路累得摊到在地，却一直追不上。

云志掀开被子急忙跑到厨房，他看到一个女孩的背影，像极了天香，只是要比天香矮一些，恍惚间那背影那么熟悉。“怎么了？”云志问道。

背影回过来，是天荷，她一脸的愧疚，“云志哥，我不小心打翻了鸡蛋碗，我想给你做鸡蛋羹，可是我怎么都打不着火。”

天荷围着浅绿色的围裙，双手不安地摩挲着围裙下摆。云志看到地上的蛋黄，迸溅的到处都是，还有几滴粘在了橱柜上，青花碗摔成了几块。

“哦，你不熟悉，还是我来吧！”云志弯下身子捡拾地上破碎的碗，恰巧天荷也弯下身，两个人的头忽地就碰在了一起。“好疼！”天荷喊了一声。

云志瞧了一眼天荷，一张粉脸上半是羞涩半是不安，他的心突然收紧。“怎么这么冒失？像个孩子！”

天荷噗嗤一笑，“你也强不到哪儿去！”

云志没理会她，自顾自收拾天荷弄的残局，并开始有条不紊地做了一顿早餐。

小火熬的小米粥，米粥的香气在厨房里弥漫，挑逗着两个人的味觉，一份虾酱炒鸡蛋在云志的手中很快盛盘。

云志一边给天荷耐心地做示范，教给天荷如何使用天燃气，如何打开、关闭天燃气阀门，如何使用煤气灶，抽油烟机，一边很快把饭做熟了。

天荷虽然在二姨家有见过，但是二姨从来没有手把手地教过她。在大山里，她从来没有用过如此高级的煤灶，也没见过如此精美的餐具。天荷在旁边给云志打下手，心里默默地记下所有炊具，不懂的地方，她也不盲目地去问。

两个人说着话，配合默契。

“抽油烟机每次做饭都要打开，油烟味对身体不好。”

“嗯，好的。”

“厨房里的水管安装了净化器，右边的水管是净水，可以直接饮用，用来做饭烧水；左边的水可以冲洗锅碗瓢盆。”

“嗯，真的很讲究。”天荷啧啧称赞。

“以后你在家负责买菜做饭，我每天早晨7点钟去上班，晚上5点钟下班。”云志让天荷把饭菜端到餐桌上，“今天，你就一个人在家熟悉一下，我还有事情去处理。一会儿回来，我们回你二姨家。”云志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冷峻，却不排除逼人的帅气。

天荷应声答道：“好吧，等过了这一阵，我还是要回二姨家。”

云志瞥了一眼天荷，“随你！”

按照习俗，新娘子第二天是要回娘家的，大山里自然回不去，二姨家就是天荷的娘家了。晓刚和芦笛早早起床赶早市买了一堆食材，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等待新郎和新娘的到来。

云志开着一辆黑色宝马，宝马不是云志的，是他向老板借的。他一个公司的司机，怎么能买得起宝马呢？婚房还是七拼八凑，累得让人吐血，好在终于在城市里占有一席之地。老板大方慷慨，看在他伺候多年的份上，在云志提出结婚需要用车的时候，老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云志拐了弯到商场随机给天荷买了两件中低档的衣服，一件米色风衣，一件黑色小脚裤。天荷初次到商场，被商场华丽的灯光照晕了，她紧紧拉住云志的胳膊不敢放开，生怕一放手，她就走失了。云志瞧着天荷窘迫的样子，嘴角上扬，鄙夷地笑笑，“到底是大山里的孩子，没见过世面。”将近中午的时候，云志才带着天荷回到丈母娘芦笛的家。

锁上车，云志迟疑着不愿意上楼。

他抬头望望林立的高楼，还是如昨天一样气派，还是和昨天一样的熟悉。他太熟悉天香的家了，结婚之前，每逢周末卢笛就热情的请他到家吃饺子，还是他喜欢的韭菜馅，和天香一起包饺子，其乐融融。卢笛家，给了他一个远方游子的温馨。现在，他又站在熟悉的天香楼下，心中五味杂陈。他既怕见到天香，又渴望见到她，他想知道天香怎样了，又想让天香跟她回家。

“去吧，见到姐姐，我会劝她跟你回家的。”天荷看透了云志的心思。

云志没有说话，跟在天荷身后一步一步艰难地上了楼。

“哎呀，新娘子回来喽。”门一打开，就见卢笛和晓刚夫妇一脸的喜庆。云志往晓刚身后看了看，没有见到天香，是呀，天香怎么可能出来迎接他呢？

卢笛拉着天荷的手，高兴地上下打量，“昨天我都没有好好看看新娘子，今天一看，真漂亮！”

天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瞧二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啦。”

“有什么不好意思，昨天要不是你救场，我们家岂不是丢人丢到黄河了！委屈你了，天荷！”卢笛抚摸着天荷的头发，无限感慨。

“表姐呢，她还好吗？”天荷抬起头问卢笛。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云志也把头扭过来。他发现天荷确实不丑，比不上天香的妖媚，却多一份甜美清纯。

“死丫头，昨天就跟闺蜜田雨风走了，连个短信也不回。甭管她，过两天就没事了。”卢笛看了一眼云志。

云志心一沉，脸色晦暗。

“云志，你要好好待天荷啊！”芦笛转向云志，“这孩子从小就命苦，我姐姐身体不好，生下她不久就扔给了她的姥姥。我母亲年纪大了，还带着这么个小不点，天荷吃不上，喝不上，看着怪可怜的。”说起往事，卢笛一阵心酸，“瞧这小脸蜡黄蜡黄的。”

“哦，是这样！”云志看了一眼天荷，“我会好好待她的。”

“天荷从小就懂事，帮着我母亲拾柴禾，拔野菜、做饭，学习一直在校名列前茅。从初中开始，就住在学校里，学校离家一百里地，高中毕业差了10分没有上大学。我就把她接到城里，想给她安排一个工作，这不才来了几天，天香就闹婚，亏了天荷这孩子，否则我们的面子都被天香丢尽了！”

“二姨，我应该谢谢你。我妈妈身体不好，她从来不看我，倒是二姨和二姨夫你们经常来看我，还给我买了好多玩具，我一直记着呢！也是你们一直支持我上初中、高中，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报答你们二老的恩情。”天荷微笑，一直微笑，笑得很是平和。

云志在一旁听着，这才对自己的新娘子有了一点了解，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女孩还有这样悲催的身世，他原以为一个从大山里走出的女孩，是为了高攀城里人才敢于做出嫁给陌生人的举动。或许，他错怪了她。

“二姨，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天荷对卢笛说。

“什么事情？”

“云志还是爱着姐姐的！”天荷把头转向云志，云志把头扭向窗外。“我只不过是替姐姐嫁的，并没有真正的嫁给姐夫，等表姐气消了，还是让姐姐和姐夫重归于好吧！”

“不行！”坐在一旁抽烟的晓刚突然说。

“你和云志都拜了天地，是真正的夫妻，天香她不配。”晓刚气呼呼地说。

“姨夫，我一来没有工作，二来年龄还小，姐夫我配不上，我不能耽误他。再说，我们昨晚各睡各的。”

“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不怕吃苦，在城里遍地都是工作。”晓刚说，“云志，天香你就不要去想了，好好和天荷过日子。”

“就是，天荷你也不要替姐姐着想了，天香是不可能回去了。”

“爸爸，我爱的是天香，我根本不认识天荷，怎么能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生活呢？我感谢天荷的付出，但是婚姻不是儿戏，我还是想追回天香。”云志坚持。

“昨天，你不是向天荷求婚了吗？”

“那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我要不是向天荷求婚，昨天我们两家人都没法过了。”

“感情可以培养嘛，天荷在当时情况下做出救场的决定，说明天荷是一个好女孩。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你可不要错过啊！”

云志又一次把头扭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