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老师教我们“人生没有终点,要一直努力奋斗”,常常对这句话产生无法抑制的恐惧,如同司机开在一条没有拐弯没有尽头的路上,绝望是渐渐空虚的油箱。
后来在语文课本上看到“人从一出生就走向死亡。”这让我对没有终点的人生不再那么恐慌。
我知道了人生的起点与终点,那又如何去经历这中间的归程?
对于这归程,比看不见的终点更让我畏惧。如果一个司机知道了他无论驶上哪一条路他的终点都是一样的,那不同的选择就是路上的风景了。
而在路上的风景在最开始由家人描绘,在长大后由我们自己勾勒——用每个接触过的人留下的方法,每个人都无法让他的风景翻天覆地。畏惧就在这里,我一生风景的背后都有我的母亲父亲我的家人,无论我是否认同他们的线条。家的味道即使腻味也永远无法改变。
父母经常吵架,争喊到无话可说时就威胁要离婚,这么多年始终只是说说而已。我不知道他们是因为我而还在一起,还是因为两人尚有情分。如果是因为我,我也不知道是他们分开对我的影响大,还是成长在争吵中?我更不知道我是不是仅仅在自作多情?这是我路上的风景,我只能看我的,我只能把这车开下去,我不能窥视别人的风景,我无法把自己的车改装成一架飞机。生而不易,也许重点不在不易,而在生。生的不可改变,生的难产的阵痛。
卡夫卡说:“生的快乐不是生命本身的,而是我们向更高生活境界上升前的恐惧;生的痛苦不是生命本身的,而是那种恐惧引起的我们的自我折磨。”这样的对更高的期愿,对人面光鲜美丽的追求让我们换一只画笔换一种画法。恐惧着烧红的榔头,兢兢业业中折磨自己。就像小孩子想用刚看到的高级词汇,却畏却于不确定它正确的发音,反复的纠结中早已失去了说话的机会。如果日后这个孩子知道了关于那个词汇的一切,恐怕他已不再积极的想使用它。
有时常常想让自己透过那些繁华富丽的外表去看看内里是云淡风轻还是张牙舞爪,是大漠孤烟还是魑魅魍魉,这样的游戏玩多了却发现最终还是累自己的心,心累了好奇心却有增无减,眼累了窥视的愿望愈发强烈,仿佛是在寻找魔鬼的信仰,也许魔鬼有信仰呢,只是他懒得告诉你。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生到死的归程让我冷静狂暴,让我开朗抑郁,让我理性感性,让我远离天空,让我归于土地。
漫天沙尘与花瓣,未明的一生,未明的归程。
就这么走下去风景是无意义的,目的地是无意义的,我与我的才是我所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