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冲突

六月份的江南酷暑难耐,雷雨阵阵,空气氤氲,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课前的课间,我拿出书包里仅存的备用雨伞跑到张展鹏教室门口。

 “展鹏,放学了等我回家,我先把伞给你,放学了记得等我”。张展鹏目光闪烁而过,他快速接过我手里的雨伞。

“程煜,你今天怎么要跟我一起回家了,前几天的事你气消了啊,身体还疼吗”?他露出几颗白牙,语气从弱到强,语调随着嘴角逐渐飞扬了起来,嘴角上扬的角度似乎思弯弯月亮。

“你失恋就失恋,我安慰你,你冲我火做什么,对我下手做什么,又不是我绿了你,你这脾气还有几个人受得住”。我将自己的委屈反吐给他,明知这话会激怒他。

“我想打王辉平一顿,不识好歹的小混子,敢抢老子的女朋友,他肯定还把她给睡了,我被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你说你该不该拔刀相助”。张展鹏开始死乞白赖的要组局开战了。

“时间、地点你定,打手我来找”。我给他壮胆,肆无忌惮给他开了一大堆空头支票。

“得嘞,靠你我能健健康康活到现在么,反倒是靠着我,你才活蹦乱跳活到了现在”。张展鹏得意了起来,跟几天前失恋时跟我扭打在一起的那个他判若两人,我知道他内心依然是怒火冲天,在他没喧嚣发泄之前,他一直在默默的憋大招,我也知道,他早晚会把王辉平狠狠打一顿,打半死的那种。

这事对张展鹏刺激太大,我担心他失手伤人,虽然那几天的怒气并没有消散,但还是怕他做出出格的事情,连我都打了,他狠下心来,后果无法想象。

放学后,我下了楼看见张展鹏躲在一楼的楼道里,背着书包,手里却空空如也,他看见我眼神局促但又充满着讨好的意味。

“煜,伞我借给我们班女同学了,我看她们没带伞,一时怪可怜的”。张展鹏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低头望着我。

“你这借花献佛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淋雨你不怕头疼么,你借谁了,我得告诉她们伞是我的”。我故意取笑他,掩饰内心的心凉与气愤。

“就我们班那几个,你又不认识,她们又不漂亮”。他结结巴巴支支吾吾说道。

“得嘞,靠你我咋能健健康康长大,这大雨淋回家你能不生病啊”。我进一步挖苦他,心里冷笑着,他追女孩连命都豁得出去,何况这雨。

他用委屈的眼神盯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继续解释什么。

“得了得了,走吧”。我不忍看他为难的样子,他向来不擅长撒谎。

我们淋着雨往校门口急促奔去,我心中怒气冲天,将张展鹏远远甩在身后,朦胧大雨中,我猛的瞥见那把熟悉的黑底白色斜纹的伞,我更好奇伞下是谁,当我往前看清伞下的人时,我本能转过身,奔向张展鹏抓起他的手往回走。

“喂,煜,你是不是淋傻了,往回跑做什么”。他反拉着我说道,他力气大,我拉不动他。

“我突然想起来回家要写的试卷忘教室里了,陪我回去取去”。我回头冲他喊道。

“我去校门口等你好了,那里有躲雨的地方,你快去快回啊”。张展鹏边说边挣脱掉我的手,他的劲儿配得上他一米八的身高,没心没肺的掉头。

我还来不及回头拉住他,就听见他突然加快了急促的步伐声,我回头的那一刻,他已经双手拽着书包,奔向我想要带他避开的那个方向。

“老子忍你很久了,择日不如撞日,老子今天打爆你的头”。张展鹏怒吼的声音伴随着他的双手,书包重重砸向了撑我伞的那个人,他连踢带踹的将那个人放倒,他扑上去,拳头立马跟着上了头,王辉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吓破了胆,张展鹏并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

吴靖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她惊恐的站在一边,她没有去劝架,脸上淌满了不知是心疼还是害怕流出的眼泪珠子,她应该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张展鹏吧,我听说女生的眼泪在任何情绪波动的时候都会流出,这让人捉摸不定。

“张展鹏你个妖艳贱货,拿我伞给你前女友,这会又被绿了吧,你自己做的事儿打人靠谱么”。我见情况不妙,本能随即冲上去用尽浑身力气抓住张展鹏愤怒的拳头,把他的火力吸引到我这里来,我怕他失手出事。

“你少管我,老子忍他很久了”。张展鹏回头向我咆哮道。

我和他争吵的几秒钟,王辉平从地上抓起伞骨,将伞甩向张展鹏,我俯身推开他,额头猛烈的撞击让我产生两眼发黑,我只感觉到一股炽热的液体在脸上滑动,带有浓浓的腥味,耳中嗡嗡作响,朦胧中我听到张展鹏慌张大喊着我的名字。

张展鹏背着我往医院奔去,他把王辉平和前女友远远扔在后面,我的身体重重压在他背上,头搭在他肩膀上,张展鹏日常体力很好,身型挺拔硬朗,他的体格背上瘦小的我,原本对他并不费力,但打架耗费了他很多体力,我躺在他背上,听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我小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你别怕啊,马上就到医院了,都怪我不好,非得跟你犟嘴,不然他哪有还手的机会,这会去医院的指定是那混蛋”。张展鹏喃喃道。

“你,你,你特么才是混蛋”。我扯着仅有的气力才把这句话说的完整。

我躺在他背上,是那样的安心,哪怕此去无回,英勇就义,救了他就够我吹一辈子牛的。以前他打架我也常去劝架,基本每次都被当做他的同伙被人下黑手,全都靠他庇护才全身而退,今天的壮举这么多年是头一回。

雨越下越大,大雨朦胧中,谁都挽留不住来去匆匆的人以及隐藏在心底来来往往的故事,随雨幻化掉的有不堪的往事,而重生的是一种捉摸不定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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