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家
我们属于不同的物种——
我要求你懂事,你会怀疑狗生;
你一旦真懂事,我会怀疑人生。
穆萨第一次拆家的那一天,我早上八点多出门,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家。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家门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石化了!
地上一片狼籍——抱枕、玩偶、玩具和它的专用毛巾散乱了一地,阳台的花瓶被它撞倒,花瓶里养的富贵竹被它各种肢解分尸,根茎叶散落在桌子凳子洗手台底下的各个犄角旮旯。狗笼子的门敞开着,没有任何磨损和被毁坏的痕迹,它半歪着脑袋摇晃着尾巴看着我,似乎在向我宣告它有多大的能耐没怎么费吹灰之力就成功实现狗生第一次越狱拆家……
我几乎要哭出来: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你就不能懂点儿事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好笑,这只是一只宠物狗而已,跟它说这些做什么呢?
太累了,可能真的已经太累了。
这一刻,我哭不出来,也没力气自嘲。来不及收拾,也来不及换衣服换鞋,一头倒在床上,眼睛也睁不开了,眯着眯着就重重地闭上了。
可能也就十来秒的光景,它两只前蹄搭在床头,试探着扒拉我。我能感觉得到。但那时那刻我实在没力气回应。它继续,用蹄子搭在我的胳膊底下,晃动着,似乎想要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半睁开眼睛,侧身捧着它的脸:你乖一点好不好?我真的很累了,没有力气了,我眯一会儿,就一会儿会儿……
它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四处摇晃着尾巴探了探头,安安静静在床边的软榻上开始它的板鸭趴(穆萨的睡姿:前蹄后腿分别向前后伸直,把头趴在前蹄上,样子像极了板鸭,故称板鸭趴)。
这么乱的屋子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强迫症加半搭子洁癖的我(有了它之后,我的所谓洁癖就只剩下半搭子了),起身收拾屋子扫地拖地喷香,一切又洁净如初了。
重新把它放进笼子:哥们儿,给个面子,让我好好睡个觉,行吗?就算你聪明到能够自己打开笼子,也请你配合一下假装打不开,行吗?我的智商被你的智商碾压,你觉得这话说出去,像样吗?咱还能好好相处吗?我也是要面子的,是不啦?再说你老人家今天已经闹过了,咱就消停一阵子先?OK?Understand?Are we clear?……
狗子表面躲闪的眼神,一脸犯了错怪不好意思的表情,但内心OS的可能是:我的傻主子又在给我讲大道理了,还飙了一长溜英文,好像我听得懂似的。算了,我该闹的也闹了,我也折腾累了,今天先休息,改天再战。
浪费粮食
穆萨每次吃东西的时候都是猴急猴急的,一点都不优雅。刚给它食盆里装了狗粮,那个急哟,哄抢着上赶着,那个样子,似乎生怕被别的狗子抢了去。哪怕在家里待了那么多个月,它的吃相依然不好看。每次都安慰它,没有别的什么狗子跟它抢,请它务必优雅用餐。结果——无果。
有那么一回,急着奔向食盆的时候,速度过快,用力过猛,一下子掀翻了食盆,狗粮洒了一地。好家伙,我也不知道它这是哪来的坏毛病,掉地上的粮食居然只是闻闻,不吃。我就呵呵了。教导主任上身:来来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把它们全都给我吃掉。来,跟我念——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我把掉地上的狗粮捡起来放进食盆里,把穆萨拖过来继续教育:来,咱换个姿势继续念——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在我的道德谴责和面壁惩罚的威逼之下,穆萨很不情愿地吃掉了食盆里剩余的那些狗粮。
最后,我总结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狗粮是我辛辛苦苦工作挣来的,所以你得听我的。明白?
在那之后,我甚至想过,让狗子看着奥黛丽赫本的画像面壁学优雅,修身养性。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请注意我的表情——歪头耷脑撇嘴耸肩摊手。
泡脚
发现穆萨有个不良小嗜好,每次喝水之前都喜欢将自己四只小蹄子轮着沾一遍水,这会儿的姿势倒是从容淡定又惬意,泡完了也不嫌脏,紧接着低头把水喝掉。简直让我大跌眼镜,咋舌无语。
我严重怀疑它上次感冒着凉咳出肺炎跟它喜欢泡脚脱不了干系。入秋感冒把它带到宠物医院的时候,它已经粮不思水不想的了。医生说要打点滴做雾化,还跟人一样绑了留置针。听到治疗方案的我转头向陪在身边的好朋友鲸鱼,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下去。又转向医生:“它会疼吗?它还那么小,这得多疼啊?”转向穆萨的时候,我又变了张脸:“崽崽,咱不怕哈,我们是男孩子,不怕打针不怕疼,我们说好的,三个月大的时候就要出去勾搭小母狗,加油!雄起!”
好在治疗及时,有惊无险。
自那之后,每次给穆萨喂水,我都盯得紧,生怕它又玩起了泡脚。偶尔被逮,又被我教育一番:这么喜欢泡脚呢?赶明儿给你报个游泳培训班行不咯?把你扔水里你就立马会狗刨式的那种。
撒娇
出差回来,它没像先前我每次回家那样先吼几嗓子,而是安静地看向我,直立起身子,等待一个拥抱或安抚,眼神里满是期待。
等我给它喂了水和粮,转身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它又开始不安起来,生怕我又一次离开。我一边从行李箱往外拿东西,一边解释我只是在收拾行李,不走。它似乎听懂了似的,这才又安心低头享用它的食物。
此时此刻,心都是化的。
你这孩子。
换牙的时候偶尔调皮乱咬,我也是会发飙的:哎哎哎,又咬我的新衣服,想挨骂是不?不要跟我对着吵,我吵不过你。
它吼几嗓子。
(嘘,请一定用台湾腔念出来:)
崽崽,你吼我,你居然敢吼我!
我是女生,你居然敢吼女生,你不是绅士!
(摊手做无奈状)啧,你不是绅士。
它居然立马住了口!所以,偶尔给狗狗扣上一个“绅士”的帽子,它真的有可能会变成一个绅士吗?
哈,好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