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了许久的体检，今天终于行动了，东哥要去我们公司做特别的技术支持，特意请假，正好利用难得可控的时间去做这件事。
朝里有人好当官，体检中心有人流程都简单了。有业务员小妹妹帮忙预约排号，整个过程特别顺利，才九点就已经坐在免费餐厅开始吃早饭了。
一路在车里说笑着走出好远，忽然接到中心电话，开头直接就问我走到哪了，能否回去一下，我略有紧张，追问原因，才说是我的脑CT检查结果有问题，中心的教授让业务员第一时间联系到我，要求我回去了解情况，打印胶片，然后去医院进一步检查。
回头的路变得莫名的长，感觉好久才回到聚集了好多人的中心……在心里自问了无数个问题，都没有答案。
业务员接到我，就匆匆往教授办公室走，我忍不住轻声问，到底是什么问题，严重吗？
小妹妹没有明显表情，只说一句：不严重。
教授打开电脑里我的头部胶片，指着其中一张里相当明显的一个圆形黑点，告诉我说这里有一个瘤，直径已经有1.5公分左右，初判是脂肪瘤，具体病情需要我带着胶片去医院的脑外科再行诊断。
我有点蒙，想的不是严重与否，而是一直质疑这样的问题怎么就会发生在我身上了，做完心脏射频消融手术才半年啊…
木然走回东哥车里，给他看了片子里那个触目惊心的黑点，然后我们都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起去公司，他首先打破沉静，说明天请假吧，去医院。
我没有做声，算是沉默着反抗吧，因为明天的工作是几天前就安排好的，不能缺席…
而后，我真的在心里问了自己很多次，真的不能缺我吗？答案都是很理性的：能。
没有人是绝对重要的，特别是在公司这种地方。真正认为自己重要的，或者真正让自己放不下的，都不过是自我感觉。
不能表现出异样，也不想把信息扩散，心里还有另一种期盼，说不定这只是个误会，那个瘤是与我同在的永恒常态…
想到前段时间没有成功投保的保险，是该有的，微信里提醒弟弟再做一次，心里惦记的除了应对这样的情况，更多是万一我离开，多一份保险，东哥就多一份保障，至于别人，我真的还没来得及考虑…
心里也有怀疑，这样的思维正常吗？其实结果真都无所谓了，我只能更诚实的面对自己，特别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只有平时走的最近的同事知道我遇到的“瘤”，不是想让她分担焦虑，是习惯了解释自己一上午的缺席…
她表现的比往常更为我着想，还在空闲帮我查看吉大一院的网络预约挂号。
而我，一下午三个半小时的会，幸好在开会之前已经喝下一杯咖啡，大脑神经被刺激呈兴奋状态，基本遮掩了头疼这件事。
这一天，体检，工作，开会…结束后又回到自己的灵魂空间里，下班路上不停说笑，却真的有那么两三次我的笑容里有眼泪被我吞咽下去…
一个人从小雨中走回家，空空的，刚才的说笑完全冲出身体，留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坐在沙发上，想着这戏剧化的一天，突然特别喜欢这个家，特别想念刚刚分开的东哥…
打开手机，在朋友圈里写下一句：谁都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到底有多长，所以“珍惜”这两个字才更显厚重，到最后它承载的可能是我们此生的全部意义。
然后又吞咽了马上涌出来的眼泪，和东哥约好去吃四元拉面，因为不想做饭，也没什么吃的欲望。
停好车一起走向那家小店的时候，和东哥手拉手，他一遍又一遍把我的手背放在他嘴边亲吻着，我看看他，问一句：“你是不是特别想表达一点对我的珍爱？”他点头。
我的眼泪又被偷偷咽回去，小店门口出来透气的服务员阿姨看见我们的亲昵，眼神里透出不解，我猜她一定不明白我们正在经历着什么。
时间就像是流沙，越是用力，就越是抓不住。
在学校门口等着接妞儿放学的时候，我们开始轻声交谈，回忆着在一起走过的十九年，好多感慨，同时也有感伤。
细细的数，十九年，好久，好漫长…可是真的把自己放在回忆里，这十九年不过就一瞬间。
终于忍不住，我的眼泪喷涌而出，顺着脸颊滴滴跌落…他拥着我，说着宽慰我的话，什么医学发达……
我扭头，看着他，哽咽着说出自己心里正在想的事情，以前从没考虑过如果自己离去，最舍不得的人会是谁…
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我才真的去想，原来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这是我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甚至连孩子都不是，只舍不得他。
这就是爱吧，是深深的依恋，十九年不够，我才开始面对自己，面对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