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场降雪,使得小路两旁绿茸茸的树木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外纱,微风轻轻地将飘浮于半空的雪花带落到身着黑色大衣的山田身上,仿佛找到了最佳的栖身之所。
山田整了整衣容,深呼吸了一口气,站在家门口的他已将工作的繁琐抛诸脑后,要以最好的心情面对美子,对他来说,家是心灵最好的港湾。
“美子,我回来了,哇,我闻到扑鼻而来的香味了,难道是……”
“你鼻子真灵,对,是你最喜欢的红烧猪蹄。”
山田高兴地像个小孩,大衣都没脱下就直奔餐桌,饥肠辘辘的他恨不得把整锅都吞了。
美子拍打了下山田的手,快去脱掉大衣,洗手后再来吃,不要像个孩子一样,都多大岁数了。嘴里虽不停地叨唠,可美子心里明白,这才是山田最真的一面。
美子烹制的这道菜,选用的是刚出生不久的乳猪蹄子,不会太油腻,用火烧掉小绒毛,剁去爪尖劈成两半,然后剁成小块,待油热后放入锅炸,直至上色,捞出后放入已爆炒过的八角、香叶、桂皮等大料煲里,武火半个小时,再文火慢炖至浓汁渗出,肉质嫩滑,即可登堂。此般工序,缺一不可,也只有美子才能做出如此美味的佳肴了。
转眼间,餐桌上只剩下拼成心形的骨头。还将这份心送给美子,美子敲了敲山田脑袋。
“谁要你这鬼东西,太没诚意了。还不如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快快快,耳朵靠近来。”
“我们家就要增添一位新成员了。”美子轻声细语说道。
山田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泪珠似乎已在眼眶里打转。
“这……什么意思?”
“笨蛋,你要做爸爸啦!”
山田这会终于回神了,高兴地跳起,跳的比跳高运动员还高,还差点撞到天花板,激动的说不出话,对美子是又抱又亲,这份欣喜可见一斑。
“今日下雪,如果是女孩,就取名山田雪美子,如果是男娃,就叫……哈哈,我还没想到。”
“看你,都语无伦次了。”顿时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欣然得子的消息把山田乐开了花,每天下班,都要去百货公司选购婴儿用品,渐渐的,房间里已经放的密密麻麻。奶瓶,恒温器,安抚奶嘴,尿布,爽身粉等等,每种都备两份,更是恨不得把百货公司的东西都买下来。
美子再三叮嘱,不用再买,多到可以开店了,可山田并不理会,难掩心中当爸之喜。
“我买的每种用品都会用到实处,例如婴儿床上吊着可转动的音乐玩具,可以让出生婴儿倾听美妙的音乐,玩具的丰富色彩可以让婴儿见到多彩多丽的世界,
又例如恒温器,水的温度调到适合婴儿的口温,大概40度左右,这样半夜起来喂奶的时候,可以马上冲配奶粉,不用手忙脚乱。
再例如安抚奶嘴,这简直是个神器啊,当婴儿闹哭的时候,这东西一出马,立刻安静,比吮吸手指卫生的多了,你看,我可没有乱买,都有提前做功课的。”
“哼,你就紧张肚子里的,倒把我给忘了,对我都没这么体贴,把我当什么了?”美子转过头眯着眼睛,拽着嘴巴说道。
话音还没落,山田右手搂住美子的腰往自己怀里靠,双手捧着美子脸颊深吻了起来,说:“你大概是,我每天醒来的原因。”山田深情脉脉的凝视着美子,美子瞬间像融化了的巧克力一样,靠在山田怀里。
此刻,是属于他们的两人世界。
时光一点点在美子身上划过,小肚子已经稍微隆起,预示着小生命在母体的孕育下日益长大,另一方面,随着身体激素的变化,美子的脾气也时好时坏。尽管如此,山田仍是百般呵护,照顾有加,是丈夫应尽的责任。
一道星光划破天际,万物随着明月升起而变得格外宁静。已过三月,美子精心的在布置婴儿房,突然一声响,倒在了地上。
当美子醒来,已是在病床上,山田还在医生的办公室了解情况。过了会,山田走了进来。
“亲爱的,我是怎么了?怎么会晕倒?”
“没事!医生说你是身体有点虚弱,再加上情绪不稳定,多一点休息,观察两天,没事的话就可以出院!”山田强忍着不安的心情,又不形于脸色的说道。
“要不这样,我和单位请假,我陪你在家调养身体。”
“不行,不能耽误你的工作,我一人没问题,我会多注意点,最多我不做粗重功夫就是了。”
“不用再说了,我已决定,这是我应尽的责任,多大的事情我都要放下,你才是我的一切。亲爱的,此生能与你相遇,是我最大的幸运!”
话后两人相拥而抱,此刻无声胜有声,幸福就是这么纯粹。
山田遵照医生的叮嘱,每个细节都不敢怠慢,三餐都是亲自下厨,材料亲自选购,甚至家里的卫生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呵护备至。然而厄运终究降临。
出院后两个月,美子再次晕倒,这次更严重的是伴随下体出血。
美子醒来,是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沉重的身体让她无法起身。
“我是怎么了?”美子怀着不安的心情问。
山田眼里泛着泪光说:“孩子……没了。”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美子抓住山田的双手,眼泪破框而出,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这对她无疑是个沉痛的打击。
“美子,这对于你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果,放心,一切会好起来的。孩子没了不要紧,以后还有机会,要是你不在,我的人生也就画上了句号。”山田此时泣不成声。
美子揪着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给了我希望,却又无情的带走。一定是医生搞错了,我们再检查仔细点好吗?”美子哀嚎了起来,嘶裂的嗓音让人痛彻心扉。
“孩子,你放心,有妈妈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美子蜷缩成一团,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过后,美子每天怀里都抱着枕头,时而哭时而笑,喃喃自语,茶饭不思。
“山田,快出院吧,孩子要吃奶了,我们回家好吗?这里冷冰冰的,家里还有好多玩具等着孩子去玩呢。”
丧子之痛日复一日的蚕食着美子脆弱的心灵,终究抵不过精神上的折磨,趁晚上没人巡房的时候,在医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怀里紧紧抱着枕头。
而山田因心存内疚,终日以泪洗面,不久也在家中自杀身亡,手中仍握着与美子甜蜜的照片!
警察随后到了家中勘查,发现厨房的柜子里放着一包硫酸镁,一种对肠管产生刺激作用,可反射性引起盆腔充血,增强子宫收缩,从而导致流产,是种慢性药物,需长期服用。另外在主人房搜到一份美子的身体检查报告,报告上写着,美子脑中有一良性肿瘤,如立刻切除,则无生命危险,可正处怀孕期间,若是动手术,将会失去腹中胎儿,而要保留胎儿,生产时将会过度刺激肿瘤,造成母体死亡。
最终,山田做出了这两难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