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车马很远,书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近来一段时间会经常想起小时候的很多事情,我知道经常的怀旧并不好,有人说只有老人才喜欢回忆过去,富有朝气的年轻人应该一切向前看。我觉得有道理,只是我还是会经常性的怀念过去。
小时候,那时没有钱,吃饭都很拮据,过年的时候,女孩要花男孩要炮,我还会过分欣喜于爸妈给买的新衣服,还会盼着过年时候比往常多出的很多好吃的。记得那个时候的冬天很冷,有时会寒风凛冽,大雪封门,特别过年的时候,那几天,天空总是喜欢飘着鹅毛大雪。在乡村的田野了,白茫茫一片全是雪,几个小伙伴,你奔我跑,蹲在雪地上不顾手凉紧紧抓几个雪球,然后你给我一下,我给你一下,那时的天很冷,那时的心很暖。
小时候,那时还没有很多的玩具,没有电脑,甚至没有电视机,那时的晚上很安静,那时的人们很淳朴。记忆里,有一段时间,我家里唯一的黑白电视机坏了,然后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我没有机会可以看自己喜欢的武侠剧。当时多想多想家里可以有个彩色电视机。而现在,手机、电脑,都不止一部,它们天天在身边,可是却完全没了那时的乐趣。
小时候,经常停电,停电后小伙伴们都跑出来玩游戏,有捉迷藏,有丢疙瘩(一群人坐在空旷的路口围成个圈,一人绕着圈,然后把砖块小心放在某人身后,某人发现后,拿起砖块绕圈去追那人,每人都有奖罚措施),还有月下挑灯笼。那时候时光很慢,慢得让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长大。
小时候,生活很艰苦,缺吃少穿,我吃得不好我穿得也破破烂烂,一年中总有一个时间段,下学后我会被爸爸喊去装粪拉化肥向地里送,小学三年级时候,我七八岁的样子,就开始学会了开农用拖拉机。
那个时候,早上天不亮就去田里装麦子车,我被教导着左脚踩一下右脚踩一下,左边大叉叉一下,右边大叉护一下,然后天刚蒙蒙亮,一大车三四米高的麦车就装好了,然后我躺在麦子车上面睡觉,上面软软的,暖暖的,偶然还会被刺人的麦芒扎几下,但不改舒适。从大南地睡到村东边的场地,有时还会在路过梨园树下的时候摘一个半熟不熟的酥梨,到了场地卸车然后回家吃早饭,麦忙时节,顶着大太阳,一天就这样在一趟趟拉麦子的过程中消耗掉。而现在,收麦全是机器了,连那时候的场地现在都盖上人家的房子了。
小时候,我一个人躺在绿水成荫的杨树下看瓜。百无聊赖里,我一会儿睡觉一会儿看《千年一叹》,那片瓜田里有梨树,也有石榴树。石榴花开的时候,那花红似火,阳光下分外好看。半晌半晚的时候,在地里除草累了,或者摘瓜摘累了,我会打开一个西瓜跑到大伯面前和他聊天,然后再一起吃个西瓜。在他面前我会渣渣渣,渣渣渣说话没完没了。那时他爱听,我也乐讲我的喜怒哀乐。而今我脑海时常会浮现那样一个的画面,有天晚上,大大的,红红的太阳西沉,它马上就要掉下西边坟场的那片槐树梢了,田地西边不远处那条河堤路上两排高大的杨树,它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几道残阳,穿过树梢,落在田野绿油油的花生里,金灿灿着泛黄。
而今那片田里长眠着我的父亲,在他不远处的北边那片梨园,则住着我时常想念的大伯。那一年,爸爸在伯父坟前种了几棵树,当时我在场,那时候我就很感伤,现在那些树早已亭亭如盖了。八年了。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长大了。
现在每天对着电脑,时间会蹭蹭蹭的消逝,有时会有错觉,今天刚解决了一个问题,然后今天就没了。科技改变了生活,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种感觉,时间变快了。现在有比以前快很多很多的火车,有不再是奢望的坐飞机,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再远的距离,都有可能朝发夕至,本来可以节省出很多时间,可是,你有没有觉得每天却更忙碌,或者说更迷茫了。
身处 IT 这一行,我有热情,但也觉得这不是我的最终归宿。技术与我,不过赖以谋生工具罢了。技术会过时,今年被热捧的新技术,明年可能就一文不值了。技术不能永恒,能够永恒的,是人文,是诗。
前段时间在老家,离开了电脑,感觉一天里可以干很多事。如果有一天,当我不再为生计而忧了,可能我真的会戒了电子产品。一切归于本真,一切归于平淡。到年老的时候,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琴棋书画诗酒花,一蓑寒钓,渔樵问答,度了此生吧。
《从前慢》 木心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 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