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肯特有一则童话故事《世界上没有龙》,讲的是一个小男孩一天早上发现有一条龙坐在自己的床上,大概有一只猫那么大,十分友好。小男孩就把这件事跟妈妈说了,但妈妈说这世界上没有龙。没想到这之后这条龙便开始长大,吃掉了小男孩所有的零食,并很快占满了整座房子,以致于妈妈为了打扫房间不得不从窗户进出。后来,龙带着房子跑掉了,当男孩的爸爸回家时,发现家不见了。于是按照邮差的描述,爸爸追上了龙,沿着龙的脖子爬进房间找到了家人。此时,男孩的妈妈依然认为世界上没有龙,但男孩坚称龙是存在的。就在这时,龙开始缩小,没过多久就回到了猫的大小。最后,所有人都承认了这条龙的存在,于是龙一直维持在最合适的大小。妈妈不明白为什么龙会变得如此巨大,小男孩轻声说道:“也许它只是想被注意到。”
在心理学上,很多问题的恶化都是源于没被看见,而问题的解决则源于看见。用精神分析的术语表示是“潜意识意识化”,让被隐藏或被忽视的部分,浮出水面。
就像夫妻之间积累已久的矛盾,如果双方都选择忽视或压抑,那终归有一天会以更严重的后果爆发。再比如我们每个个体,在遇到困境时,选择逃避或者自我欺骗,最终我们还是会在同样的地方跌倒。心理学上叫强迫性重复。
有时候,我们会为了避免冲突、痛苦,甚至是面对着自尊受损的后果,在面对问题时,依然采取闪躲的态度。这种态度偶尔是本能反应连我们自己都意识不到,如疲于工作与家庭的妻子心有不甘,因而亲密关系的结束或许是种解脱。更多时候这种态度是我们故意制造出来,目的是让我们暂时不去面对变化且残酷的真相。毕竟,做一个老练娴熟的逃避者比任何尝试要安全得多。
不去面对,意味着自己暂时不用为此承担责任,也就不必为此去做任何事情。待在原地不去看蔓延的大火,总比手忙脚乱地发现起火点要舒服得多。但总有一天,火会越来越大,最终烧到自己身上。
鲁迅先生说,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直面真相和问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它可能意味着我们要承认消极的情绪、糟糕的自己或是痛苦的存在,甚至因此陷入深渊的混乱与黑暗里。但这就是人生无常与悲剧性的本质所在,有些痛苦是无可遁逃的,唯有直面它们,才能更加坦然地接受和面对现实的处境,而不是做一个受害者,不停地抱怨和指责。而后才能将自身的力量和智慧集聚到问题解决上,而我们也终将经历这些,从混乱里建立起更强大的秩序。这是成为自己的过程。
最近,看到有心理困扰的人来求助,求助即意味着主动寻求问题解决了,即便如此依然有很多人是看不清问题所在的,同时也不愿面对真相。所以直面问题,不仅是一种态度,更多的是一种智慧和能力,需要有适用的思维方式、高度的自我觉察和摸爬滚打的韧性。这不是一件易事,但也正因为如此,世上人很多难逃庸庸碌碌之命。可能庸碌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这世间所有事都指向了一点: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