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鱼和猫
校长不知听哪位大师说的,家里养奇数条的鱼能旺财,于是家里就多了一白两花三条胖乎乎的狮子头,偶有闲暇看一会它们在空荡荡的大瓷缸里转圈圈,我就觉得自己离庄子又近了一点。
忽然有一天,红色的那条慢慢就游不出完整的直线了,受惊或者喂食的时候,它会先努力用正常的姿势往前游一段,然后就貌似无力地停下,身体慢慢倾倒,歇一会,再重复刚才的过程,等我们注意到的时候,才发现它一侧的肚皮已经出现了很大的一块血斑,鳞片脱落,其状甚惨。
我以养鱼多年,杀生无数的过来人身份,含蓄地暗示校长,家里疯长的绿萝最近正好该施肥了,但校长不信这个邪,先是认真地咨询了鱼老板,得知是一种常见病叫肠炎,然后按照鱼老板的建议,把红鱼捞起来捧在手里,轻轻抠掉病患位置的腐肉,再扔到一个刚从宜家买回来的黄色小盆里,放了半片普通人吃的消炎药,然后就上班去了。
日子象过滤器里的水一样平静流淌,红鱼就一直呆在它的小黄盆里,还是每天努力地找平衡,冲刺,然后躺平,休息,再找平衡,再冲刺,再躺平,校长下班回家,除了时不时给它换水,还得捅一下,通过它的动作反应来确认它还活着,然后就吃饭洗澡睡觉去了。
在我几乎快要习惯将小黄盆当做家里一件永久性常规摆设的时候,却诧异地发现,红色的狮子头又可以一直游直线了,就象大缸里的另外两条同伴那样。
后来,我还是给绿萝施了正经的花肥,而红鱼,它回到了大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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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又不知受了哪本家庭伦理教材的劝导,感觉之之需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来培养她无处安放的爱心,自己给她生一个呢又难免太吃力,于是灵机一动,去朋友的店里抱了一只加菲回来。
其实我们三个当时是一起去的,富力当时可能刚被喂了些疑似兴奋剂之类的东西,整个猫看上去显得很精神,大大的眼睛可能跟校长有了那么一刹那的对视,这个对视可能又正好击中了校长内心某个柔软的角落,校长就回头问我:“你觉得它怎么样”?我说:“你开心就好”。
买了新筷子就得把碗换掉,换桌子换地毯到最后把房子也换掉那是肯定的,抱了富力回来就得抱回来富力需要的一切那也是肯定的,包括但不限于猫砂猫粮猫窝猫厕猫咪专用饮水机等等,总之吃喝拉撒睡全套,看着那个满屋子乱窜乱嗅,偶尔站在窗前俯视韩国学校的,小小的,毛茸茸的背影,我心想,咱家这就算是添丁了。
然鹅,也不知是兴奋剂过劲儿了,还是富力感受不到我们对它的爱了,反正,回来没多久,富力就开始生病,症状是连续而长久的咳嗽,厌食,嗜睡,多动小毛团突然安静了下来,时不时发出一些病痛喘息的场景,还是蛮瘆人的。
于是工作十分忙碌的校长开始挤时间,掐着点带富力去帝都最好的宠物医院,医生说了,富力是先天性的肺疾,脏器已然感染,元气已伤,吃药打针手术吸氧全上,能不能恢复健康还是得看缘份,要做好思想准备,等等,校长说:“好,我知道了”。
红鱼的故事再次上演,每天雷打不动的喂药、擦洗、雾化,数着日子带富力去看医生,做CT,各种检查,上百度查资料,上淘宝买保健品,有时候甚至抱着它睡,也不怕掉毛。
算起来,富力是疫情爆发前几个月进的门,两年多时间说起来很长,回头看却又很短,现在,疫情还在多点散发,富力却已经基本上好了,症状早就控制住了,也没有复发的征兆,药物已经降到了开始时的四分之一不到,每天在家中各处摆出各种被毛医生评价为极具安全感的姿势,不时出现在校长的手机镜头里,变成了一个个欠揍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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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突然心有所感,对校长说:“别的不说,就冲这一条鱼,一只猫,你这人该有福报”,校长笑笑,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福报可能是我,之之应该是惊喜吧。
二 小灵通漫游未来
前几年之之喜欢看小马宝莉和螺丝钉,跟她那么大的时候我喜欢看一本书,叫《小灵通漫游未来》,里面有能跟远处小朋友见面和对话的小盒子,有数千里之遥也能朝发夕至又快又稳当的大火车,还有能飞到月球的船,书里说,那就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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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末本世纪初,那时候千年虫还在肆虐,互联网方兴未艾,我们这一代人才刚刚开始学着融入这个世界而不是跟它对抗,当时有弄潮儿在论坛里发起了一个话题,就说畅想一下,人类以后只要依靠网络,不用出门就能活下去你信不信,这种事当然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于是就有又信又不信的人站出来搞了一个“互联网生存实验竞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冠军具体坚持了多少天我忘了,但是用今天的眼光来看,他终归是没有坚持太久。
无处不在的网络,足不出户的生活,完全在线的工作,本来不会来得这么快,但是这个疫情好像加速了它,不经意间,我跟兄弟们喝酒都变成线上的了,虽然都在朝阳却隔着好多街区,酒在手里,你我在屏幕里,友谊在云里。
不是说好了“未来”吗?未来你怎么可以来得这么快。
其实,《小灵通漫游未来》里面我最欣赏的装备是水滴车。
三 于无声处听惊雷
如果有一辆水滴车,我就可以在向空管报备之后,一小会就飞到了上海,我的无大哥已经在那座城市的某个公寓里被封控了数周,至今还没有看到解封的迹象,生存无忧但生活堪忧,新交的热恋女友也只能转换成同城异地恋,每天自己一个人一边吃着无法自主的饭菜,一边操心着若干个企业的财报和命运,偶尔咒骂一下某个混账的官吏,呼吁一下总是喜欢迟到但从来不缺席的正义,再看看我们奉送给他的无聊段子,一天就过去了。
给武大哥送完外卖,我就飞回了北京,我们的小雷兄弟正在西城的一个小区家里独自喝着闷酒,下酒菜是方便面,不用惊讶,他们小区是刚刚被封控的,帝都这种地方,自然不是魔都那种地方可以比拟的,方便面仅仅是这个懒小子自己个人的选择,他明明可以吃得更好的,但是他放弃了。咱这物资充沛,物流畅通不说,更酷的是,即便我出示了昨天刚做的核酸报告,阴性,还是被街道志愿者礼貌地劝阻了,我只能在微信里跟小雷兄弟互道珍重,然后打道回府。
刚进家门就收到一条推送:放假期间全市暂停餐饮堂食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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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的五一假期,就这样过去了。
四 困
猫还在窗前,鱼还在水里,我还在这里。
生活总是不停地带给我们惊喜或者惊吓,就象这疫情,说来就来,说走却不走了,真够赖的。两年里听说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经历了那么多的环境变迁,有人熬不住回了老家,有人因俄乌站队撕碎了友谊,更有人……算了,看出来了,世界想打败我们,逼我们放弃。
睡魔,有本事你来找我吖!
我不放弃,你奈我何?
我若放弃,你又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