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起,千年的纪念。我轻轻拂去这信笺上淡淡的尘埃。掌上有微微的痕,微微的疼。我知道,岁月的烙刻,即使轻轻,依旧有这样的重量。揣度于此,我竟放弃了曾经无法离弃的东西。我以为上天会谴责我,结果……
信笺上飞舞的笔迹令我审识了好一阵,望向它们,再望向自己,然后深重的呼吸。吸气,“你长大了,你必须学会放弃,学会正视成长中不得不失去的东西。”呼气,“这还不够,你还会变得更成熟,你不得不学会更深地隐藏自己,乃至你现在所拥有的真实。”惶恐。继续,深呼吸。
生活的可怕,不在于你忘不了什么人、什么事物、什么伤痛,而在于,你以为自己会永远记得、念念不忘的,到最后真的忘了。就那么,不知不觉的,无声无息的,忘记了。
我努力想起你,笑着哭泣。我不想忘记你,就算可以,我宁可记得所有伤心。也许是信誓旦旦的诺言,对自己说的,愿意承担所有伤痛,只为了记得,只为了纪念,这即使远去却在我心中成为永恒的珍贵。可笑的是,以为会永远记得,如今却不敢想起。后来,已经想不起来,想起来也没有波澜。存在过,本是就这样的空荡荡。
上天她给我的话语,我想狠心地将它撕成碎片,却知道这样做是不敬。既然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为什么还要反抗呢?逆来顺受不好吗?会快乐些吗?我们终究会随岁月改变,却终究不会改变自己的本质。再怎么不同,我是我,你是你,他是他,这是事实与真理。我相信的是,很多东西为的不是结果,于是我忠于过程的悲喜交替。
那么,让我对上天写一封信,一封反抗的,又有妥协的,倔强的,却又布满温柔的信。这样,我才心安。我写着呢,写完就剪碎,一剪刀一剪刀认真地剪,然后粘起来密封起来,就像我所有日记的命运。原谅我怕火,否则我也会烧掉的。上天,她还是会看得到的吧。
虽然我知道,我只是在空气分子的空隙里,与不存在的事物对话。因为不存在,所以才心安,不会遭遇什么不测,什么猜忌。因为她不存在,所以我是确确定定的存在,不会再被忽视。自己和自己的游戏,总还是会治愈自己的伤痕。
包括那信笺,原只是幻想,或者说臆想。而它的颜色、质地、尺寸以及上面微妙的行草书字体,都在我的脑海里落为清晰。我再一次跟自己玩这无聊的游戏,而今后,我会一直玩下去,而且要玩得更加轰轰烈烈,大场面,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玩文字,玩想象力,玩散文,玩小说。
毕竟,这样的治愈自己的方式,总比大半夜捂着热水袋仍觉心寒,在冰冷的小窝里偷偷哭泣要好的多,也有意义的多。这样的,释放自己的方式,会是我从过去的搁置里抓出来的,从现在重新开始的,会一直延续到我生命尽头的游戏或者说消遣。不是工作,因为它给我的是轻松,无压力,也不想在它的身上还要强加什么。
朋友说,我最大缺点,是敏感,最大的优点,也是敏感。矛盾的对立统一性,在于此吧。同样是我,就看你看到的是哪个层面,你相信的是哪个层面。也看我自己,发挥的是哪个层面。不是所有的敏感都是财富,也不是所有的敏感都是糟粕。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像样的主人,驾驭它,游刃有余。
我的伤心,就在我拾起文字后的这一刹那,释放了。人海、世事浮浮沉沉,总有遇见,拥有及失去。只有它,才是我可以选择的永远陪伴我的好伙伴。因为有它,哪怕悲伤,也依旧可以活得无比鲜艳。
信的最后,依旧是踏实的微笑绽放的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