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天空,那个人

路上


小慧第一次见他,是旅行团出发的第一天。早晨,她匆忙吃完早饭,从餐厅出来,迎面看到前方停了一辆中型旅游车,门打开着,两个男人站在车头旁,等人的样子,小慧匆忙走过去,问道,“你们是旅行社的车吗?”年纪大一点儿的大叔回答说,“是的。”小慧又问,“你们,是哪个旅行社的车呀?”他又答到,“鑫天旅行社。”小慧又说,“哦,是这个呀。”大叔左右环顾一下,说道,“他们还没来呢?”小慧正准备转身回餐厅,听到这话反应过来说,“我不是导游,是旅客。”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而旁边站着的另一位师傅,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后来知道,年长的大叔姓王,而旁边那位姓刘。等小慧和朋友拿着行李出来,旅行车旁已经有人在等了,旁边放着一排行李箱,刘师傅说等大家都到了一起放箱子,因为行李架小,箱子多。他把十几个箱子摆放的整整齐齐,虽然事后小慧发现自己的行李箱被磨坏了,但没办法,毕竟旅途颠簸,实在难免。

小慧记得,当天傍晚,到了青海湖,那时乌云密布,寒风四起,下了车,浑身被冻得直哆嗦。导游让刘师傅把后备箱打开,大家拿厚衣服。他快速地从车里出来,打开后备箱,一个个把行李箱帮大家拿出来。奈何天气不好,漫天黄沙,穿上厚衣服的大家仍然没有去成青海湖,只好直接去了酒店。

第二天,到了茶卡盐湖,小慧早晨出门时忘了将墨镜从行李箱中取出,因此到了停车场,她很不好意思的跟刘师傅说,“麻烦帮我拿一下行李箱,我需要拿个东西。”刘师傅二话没说,直接走了过去,打开后备箱,帮小慧把箱子拿出来。小慧打开箱子找东西时,刘师傅就在旁边静静等着,一丝不耐都没有。小慧心里反倒有些着急,找到后,连忙拉上拉链,把它立起来后,发现拉链没有完全拉上,这时刘师傅说,你去吧,我帮你弄。说着,就接过了小慧的箱子,拉上拉链,把箱子放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索。

在塔尔寺、青海湖、茶卡盐湖这几个青海境内的景点时,明显是王师傅更熟悉情况,而到了甘肃境内,那就是刘师傅的地盘了。因为敦煌要办文博会,安检一层又一层,刘师傅有条不紊的预留出时间,要做的检查也都会提前通知大家。在瓜州休息区时,他买了几个瓜,说超级甜,脸上的自豪感让你错以为这是一个小小少年参加演讲比赛得了一等奖似的高兴。气温逐渐升高,刘师傅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小慧从车门处走过,眼前一亮,发现刘师傅竟还有些小帅气。

在嘉峪关住宿的那天,出事了。早晨离开的时候,有两个女生被困在电梯里。那时不到八点,电梯修理工迟迟未到,前台让酒店的一个老师傅将钥匙插进电梯门的孔里,用力转,将门拧开。老师傅弄不好,刘师傅主动帮忙,又是拧,又是掰的。因为小慧着急去上厕所,所以最后两人是如何出来的,小慧也不清楚。但是司机师傅主动前去帮助,并且毫无保留的这股劲儿头,值得学习。

原来,刘师傅是敦煌人,在西藏当过兵,怪不得一到敦煌话都多了起来。他还拿出了一把藏刀,是在塔尔寺的时候买的,特别骄傲和自豪的拿出自己当兵的证件,说是因为有了这个,敦煌检查站里的人对他也有一股放心的,而自己的这把藏刀,自然不会被发现的。边说边拿空气清新剂喷到刀上,说是警犬就闻不到刀的味道了,真是认真又可爱的一个人。

跟团最后一天的时候,从鸣沙山出来,等其他人队友的时候,导游用刘师傅的刀切了一个瓜给大家吃,切完后,拿着餐巾纸擦了擦。过了一会儿,司机师傅回来了,拿了很多纸巾,说是用自己的一个瓜跟店家老板换的。他给了大家一人一包,后来又从兜里变魔术似的,拿出了很多,特别稚气可爱。当他知道导游用了他的刀切瓜后,他把刀拿出来,用湿巾擦了又擦,他擦刀的样子,真的很帅,那种认真和专注,仿佛心里有了猎物的目标,蓄势待发。可能跟他当兵经历有关,真的超级有男人味。当中还透着可爱和好玩,因为他擦着擦着刀,突然发现停车场有摄像头,连忙把窗户的窗帘拉上了。接着,他又给我们切了一个西瓜,他切的是上下一样宽,跟我们平时三角的切法不一样,一旁的男队友吃了一口,说太干,也不甜。司机师傅搞笑的切了三片后,停了下来,说,那我把这个给他送去,把那个瓜换回来,小慧以为是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他真的去了,还换回来了,超级很可爱。他抱着换回来的瓜说,吃午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吃掉。

中午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大家没能一起吃饭,最后的行程就是司机师傅送大家到柳园火车站。到了目的地,下车之前,司机师傅说,把瓜切了,大家吃了再走,那一刻,小慧的眼泪,就浸在了眼眶里。他穿着那件耀眼的白衬衫,黑黑的皮肤,大大的眼睛,说话的时候,甚至害羞的不好意思看你的眼睛。但那种温暖深深触动了内心,那个瓜真的好甜好甜,小慧边吃,边往外冒眼泪。司机师傅没有跟大家一起吃,他倚在车门处,不知在想些什么。吃完了,大家拿上他帮忙拿下来的行李箱,向火车站走去,他站在车前,跟大家说再见,不知道他心理是不是也有些不舍和难过呢?

那时,小慧特别想跟他合影,可最终,还是没照,人生相识一场,可终究只是过客,这一生,短短五天相处,便已结束了,此生很难再见,只是他带来的感动和温暖,已是这趟旅行,最大的意义了。

无论小慧多用力地想要将他记下,他的面容终将在记忆的长河里慢慢模糊,只留下那片蓝得透亮的天空,和那个热情、善良的身影。

喷薄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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