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枣树

离乡土越远,思恋的心越重,思恋那个小小的村庄,那个小小的农家小院,院子里那棵蓬勃向上、枝叶婆娑的老枣树下,有我快乐的童年,我温馨静好的快乐老家。

春天枣树发芽了,白肚皮的喜鹊、小巧的灰雀,还有迟来的小燕子,它们站在枝头,和那些花朵般的嫩芽一样好看,瞪圆了黑豆粒般的小眼睛,转动着脖颈,对着我的窗,争相卖弄清脆的喉咙,为我叫醒黎明,为小院奏起第一支晨曲。

夏天到了,花朵般的嫩芽已然长大,在炎炎烈日的烘烤下越发厚实、油亮。仿佛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在阳光下闪着明亮的眸子。那繁枝绿叶底下,孕育着一颗颗青青的玛瑙。夜晚,母亲拉开灯,白炽灯泡照亮了整个小院,也照亮了枝繁叶茂的大枣树。她望着枣树,像欣赏奇异的风景,欣喜的指点给我:看咱家的大枣树,在夜里好看着呢!那语气与神色,透着怎样的幸福呢!我顺着母亲的手指望去,在明亮的灯光下,大枣树像一盏奇异的水晶灯,墨绿而繁茂的枝叶此刻只能看出它的墨色与油亮,默默的隐退成背景,而那些白天藏在繁枝嫩叶之后的栆儿们却一个个都探出头来,像调皮的孩子眨着玛瑙般的眼睛,冲着大家笑。哇,一树的叶子都暗了,一树的玛瑙都亮了,像无数颗青翠的宝石镶嵌于广袤的天宇。这一树的繁星照亮了妈妈的笑,照亮了安静祥和的小院,与遥远深邃的星空相映成趣,它们是小院独有的星空,清爽的夜风拂过,它们弹奏起柔和的小夜曲,摇曳生姿,沁人心脾。

秋天,青翠的玛瑙变成了红宝石,一嘟噜一嘟噜,千颗万颗压枝低。风起,沉重的枝头随风艰难的摆动,此刻枣树像装满智慧的老人,沉稳谦逊,那颗颗香甜的枣子是岁月倾情的酿造,是母亲目光深情的期许。“七月十五皮红,八月十五肉红”,临近八月十五,长长的竹竿挥动,那是父亲强有力臂膀的延伸,颗颗红枣顺势滚落,滚落进母亲的竹篮,滚落进我们的饭碗里,也滚落进左邻右舍的欢声笑语里,“你家枣树今年又结了不少,又脆又甜。”每当听到邻居的夸赞,母亲总望着枣树满足而爱怜的笑着,仿佛那颗颗枣子甜到了心里。

冬天,落去一身繁华的枣树静静的伫立着。它像一位老人,安详地守望着岁月,守望着小院。调皮的麻雀飞来,在枝头跳跃着,梳理一下羽毛,或者彼此逗唱一番,又倏忽飞向天空。一场雪落下,枣树披上了银装,弯曲的枝丫黧黑中点缀着白,站成了一幅静美的水墨画。

而我站在树下,却想到了离冬天不远的春天,那鹅黄嫩绿的芽苞开满枝头,给我一个芬芳香甜的梦......

2017-11-13草稿,2019年1月25号修改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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