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春天来了
我叫王一凡,多朴素的名字啊!听说是我妈刚抱着我的时候随口给起的,水平着实够高,没等我双脚落地她就知道我注定就是一平凡简单的角色。感觉我就一跳蚤,刚出生就被我妈弄个玻璃片给我扣头顶,任凭我竭尽全力去跳,可始终只有那么高,等她老人家想起把玻璃片给我弄走时,咱早已适应这生存环境,就一凡了,永世不得翻身。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啊!”一同窗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在被下课铃声给吵醒后发出的感慨。是啊,不是有句话叫一寸光阴一寸金吗,照他这么一说他可是拿着哗哗的纯金子来爬桌子上流哈喇子了,这生活真叫一个奢侈。
我这也是刚被小猪拧了个天花乱坠伴随着下课铃声清醒了过来,她这“二指拧功”我算是见识够了,她那是时刻准备着,大拇指二拇指永远保持着向我进攻的姿势。其实我也纳闷她这功力在教员讲的云里来雾里去的时候从不奏效,只要这下课铃声一响,准向我发飙。我那感觉呀,一点都不算痛苦。其实我也知道教员在那云雾时她也正在云雾里挣扎呢!不过她这么拧我,那也是我批准了的,没办法,千金难买我愿意嘛!我就乐意她拧我呀!谁让咱家小猪长那么可爱呢!不对,是朱晓,谁家爹妈能给自家孩子起个名字叫小猪呀!不过她的名字到我这儿咋念都是小猪,我圈里的!
其实这孩子也挺对不起我给她起这名字的,骨瘦嶙峋的!
昨晚又是半夜两点多醒的,之后以每小时翻一次手机的频率一直持续到破晓,五天了每晚都是这样,估计这生物钟是快成形了。睡前还是忍不住给叶子发了条信息,顶没出息的。
“你把我当朋友看吗?”
就这几个字愣是让我给拼了半个多小时,发过去之前又让我给加了四个堪称经典的字“呵呵,晚安。”我得给自己留后路不是,因为不知道会看到他什么样的答案,索性就当是自己问了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吧!24小时都快过去了我这儿仍然没有他回的信息,这两天确实够热,可能是我那信息在途中被蒸发了吧!
我咋觉得我那问题应该是“你得把我当个人看,不是?”
叶子本名刘晔,非窈窕淑女而是一眉清目秀,棱角分明闲着没事爱抱一橡胶球往篮筐里扔的小伙子。他先亲切地喊咱祖国的花朵,我这才喊他叶子的,哪儿的花儿不都得靠叶子衬的嘛!
第一次见叶子是在去年系里搞得篮球联赛上,由于本队帅哥不才,同志们喊破嗓子都没赢一场回来,只好跑人家的场上过把瘾了。(忘了介绍了,我们这是军校——地方生,传说中的准军事化管理,是以队为单位的)我们队对他们队那场最令人发指的就是他了,关键时刻咱还得立场分明,谁让他对咱威胁最大呀,不过下了战场没有敌人只有朋友。
不过,真正想要交朋友还是因为Allen——一个这辈子我俩谁也甩不掉谁的铁哥们。第一眼看到叶子就让我想到了Allen,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就一眼神,就想和他成为像Allen一样的朋友,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想要听听他的故事,想要走进他的故事。
叶子大四了,终于走进他的故事是在他考完研后的春节,第一次向完全陌生的人提出交个朋友的要求,还是有些怯,没想到他竟然爽快的答应了“交个朋友,当然可以了!”
但也只是所谓的朋友,偶尔调侃几句,于是就有了祖国的花朵,有了叶子一说。但是情况并没有向我期望的方向发展。
我终于知道朋友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朋友是惺惺相惜,臭味相投,你丑没事我瞎的缘分,加上日积月累的并肩作战,才能培养出来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感觉!
唉,春天到了,花儿也红了,叶儿也绿了!
一凡,起床了!
2.阴天我做你的太阳
又是一大群人,吃完饭,提着水,懒懒散散往寝室走,这景就是壮观!
“嘿,这杨阳咋只身一人啊,咋没见小鸟依人啊!”看着迎面走来的杨阳,我忍不住问小悠(我一除了上厕所,睡觉不在一块,其他时候都如胶似漆的伴儿),小悠指了指前面,我顿时恍然。
唉,都是领导造的孽呀!他开会一句行政骨干不准谈恋爱,搞得人家小两口吃个饭还得一前一后,再搞个一步三回头的,谁看见了不心疼呀!这国家法律都规定大学生可以结婚了,我们这儿还是铁打的规矩:不准谈恋爱!
时间是一剂止痛良药,谁要不信,我就是一鲜明的例子。瞧我现在提起杨阳,嘛感觉没有,那可是曾经说着阴天要做我太阳的人啊!可目前的状况是,下着雨我从他身边淋过,他也是撑着伞护着小鸟依人,甩都不甩我一眼的。
提起杨阳就让我想起了曾经咱豪情万丈地踏入这绿色军营的日子了。唉,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呀!
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送行的足有一大车子,其中依依话别的场面就不用多说。不过我就记得我爸把一切都安顿好临走前给我撂这儿的一句话“自己在这儿当心点,没看那当兵的眼神一个个跟狼似的!”我后背一股冰凉,“女儿可是被您亲手给送进这狼窝里来的呀”嘿嘿,这话我娜敢跟我爸直说呀,就意会了一下下而已,然后一副“没事儿,我就是那刀枪不入的披着狼皮的——羊”的表情把那一大车子人给送走了,又在这既古老又现代的寝室楼里掉了会金豆豆就跨入我崭新的生活了。不过,最后的事实证明是一塌糊涂的生活。
军训就记得一个画面——拉练时第一次见杨阳。
我生命中的两万五千里,美中不足的是咱没有草鞋。从学校出发走了两个小时到了目的地的起点——**山脚下。整理队伍开始爬山,天公作美呀,蒙蒙细雨,走在泥泞的山间小路上,盛夏时节穿着密不透风的迷彩,不一会儿队伍就给拉开了。四五百人的队伍呀,眨眼间身边就剩四五个人了。阴森森的路上前有狼后有虎呀,那感觉真是,有点记不大清楚了!
最让人精神一振的是,翻过五六座山头后得到这座山共有十三座山头的消息。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进退维谷是什么意思,反正那时候我就想到这词了,也不管合适不合适啦!
不知道有没有一句名言叫“有美女的地方就有英雄”,总之那天我们那队伍里涌现出了一大批英雄,有需要照顾的美女,有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英雄,于是乎,大家很快都成双成对了。我只顾着欣赏这美好的人文景观啦,一个不小心掉队了。这山路十八弯,确实不好走,还有滑坡,就差泥石流了。看着我眼前的滑坡,我正犯愁呢,眼前伸过来一不明物,我犹豫着咱这手能随便就这么给人牵了吗,关键是手太脏不是,没等我想完就发现那不是手而是一个一头拿在那人手里的纯净水瓶。这位英雄用脚在下面当着防滑,手里拿着纯净水瓶把同志们一个个给拉了过去。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从哪儿冒出这么壮实一人,长得还这么沧桑。不过思想倒挺纯洁。然后没往脑子里记就直接把这人给删了。而现在想起那一幕就只记得那瓶子,记不起那人了。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就是杨阳。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会让我如此欢喜,如此忧。
军训结束就不再是新生了,吃饭,学习,小日子就这么紧锣密鼓地过开了。身边没有了小乖的唠叨,耗子的影子。就像是自个儿游到了一新鲜海域,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当那张纯净而又沧桑的面孔再次闯入我的生活时,平静的海面下出现了暗涌。
杨阳,我们竟是同一专业,这就意味着同志们要在同一屋檐下学习了。不经意间,见面的次数就多了起来。缘分呐,时间久了也不再觉得沧桑,而是亲切,如同故交。我知道自己的感觉已经发生了变,因为日记本已薄了许多,记满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不是一个开放的人,但也知道有些话得说出来!
该期末考试了,平时乐得逍遥自在的同胞们都忙着借开了课堂笔记。我的笔记阴差阳错借给了杨阳,当时我们也不过是见面一笑而过的交情。不记得日记记了有多长时间,总之觉得累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端正思想,还是大胆地迈出一步。我不是个能坚持到底的人,记日记有时候会记得人身心俱疲。没有十足的把握去肯定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不是那啥感情,没玩过这个游戏,觉得这样玩起来太累人。那几天时运多舛,让开水给烫着脚了,别说往前迈一步了,就是穿上鞋都有困难。没办法,只好把罪恶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了,毁尸灭迹吧!拿出本本准备销毁证据时,我笑了!呵呵,这笔记我不是借给杨阳了嘛,怎么还在我这儿呢,那我的证据?
谁让我这么有创意选了一个和大学**笔记一模一样的本本记日记呢!不知道我那时候的表情算是哭着还是笑着给杨阳把信息发了过去。
“同志,看完了没?”
“嗯,没呢!”
“哦,那你慢慢看,明天没有**课,我不急着用!”
“嗯”
突然间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反应迟钝,管他呢,反正就算明天有**课,我这不也还有一个本本呢,关了机,接茬睡,天塌下来不还有房顶呢嘛!
接近午夜时电话响了,室友接到电话竟然是找我的,我不看午夜凶铃的,真的不看!
“美女,把手机开开呀!”
“哦,没其他事了吗?”
我嘿嘿对室友说,不是午夜凶铃。
“我是杨阳!”
“哦!”
“明天早上一块吃饭吧!”
“好啊!”
“到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
“嗯!”
“晚安!”
“晚安!”
说实话,我反应了好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敌方采取的是什么战术,咋那么迂回呢,有啥话不能在第一次电话里一下说完呢,非要再跟手机上进行一半!后来才知道电话和手机不是同一个人打的。
第二天早上,我一下子美到六点半,睁开眼一看手机有X个未接电话,这孩子平时不是起这么早的呀!
洗漱完毕,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外冲,我体育最差的就是百米冲刺了。出了校门,调整了一下呼吸,给杨阳打了过去,我得知道他跟哪家焦急的等待呢不是!
昏黄的路灯下(时值冬日,黎明后这天也还黑暗着呢)他穿着那件红色外套,一件可以给人带来温暖的外套。我们在一起时他只穿过那一次我最喜欢的红外套向我招手。不记得具体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对我说感动。我不知道他的感动究竟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你得把本本给我了吧!
回宿舍后才反应过来。
“你的感动到底什么意思?”
许久。
“我愿意,懂了吧!”
当时看了我就乐开了,多腼腆一小姑娘呀!我倒成了豪爽的大小伙子了。我估计他是还沉浸在我那动人的本本里呢,我那文采,小学时候老师就直夸我作文写得有感染力呢!怪不得他老说感动!
我那本本还留在他那儿呢,我只记得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想和你一起看流星滑过天边,你愿意吗?想和你一起等待第一场冬雪的到来,你愿意吗?想和你一起分享烟火的绚烂,你愿意吗?想和你一起快乐,一起悲伤,你愿意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会让人有些不知所措。突如其来的幸福摆在我面前,我总是怯怯地没有勇气伸手去触摸,直到失去的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就那样让本该属于我的幸福孤零零地呆了那么久,终于它离我而去了,我才拼命的想要去抓住它……
每一段刚刚开始的爱情都如同一份新鲜的水果拼盘,酸酸甜甜,回味无穷。
杨阳笑起来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他宽大的肩膀能给我想要的安全感,脸上层出不穷的小痘痘在我眼里也是那么的调皮可爱。信息里总是“呵呵”“呵呵”的,总能让我想到他笨笨的讨人喜欢的样子,于是我手机通讯录里就出现了个“笨蛋”,我独一无二的。
他知道后也要在我这里申请专利,还故作大方地说“我不像你在背后给人家偷偷起昵称,我让你自己选择想让我喊你什么!”经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既然你都是笨蛋了,那你就喊我小笨蛋吧!”
“呵呵,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呀,你咋知道我想喊你小笨蛋呢”
这才刚开始,我就跳套里了。
他自豪地对我说要让我再被幸福砸到一次,他说我是他的初恋,其实他不知道那一刻我是被砸到了,但却不是幸福。那一刻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点什么,对于从天而降的幸福我没有勇气心安理得的拥有。我似乎预感到它会在我毫无防备时离我而去,只是我没有想到会那么快 ,只是我没有想到会那么快听到他对我说在他心里我永远都会是那个与任何女孩都不一样的人,因为我是他的第一个女友。
我66天水晶般美好的爱情,我66天水晶般易碎的爱情,许多年后,我对自己说,从天而降的从来都不是幸福。
66天能把全世界最美的情话全部说完,而我只记住了一句:阴天你要做我的太阳。
我喜欢有星星的夜空,喜欢阳光洒在脚下的温暖,喜欢抱着自己微不足道的小幸福在阳光下陪你一起流汗,所以我的世界不能没有阳光。
你告诉我说:“阴天,让我做你的太阳吧!”
我没有告诉你,这是我听到过的全世界最动听的情话。
直到现在我依然害怕阴天,一到没有太阳的日子,我总会一睡而过。
“你想分手吗?”
这就是女生,莫名其妙的女生,可能是《好心分手》听多了吧,至今我都想不明白当时我为什么会给杨阳发这样一条短信。他没理我,下午我的一对小乌龟丢了一只。我送杨阳的情人节礼物。用耳朵你都想不到一米八五的大块头竟然害怕这么一对小东西,所以这一对小东西就由我养着了。可是就在那天下午在阳台上晒太阳的它们竟然丢了一只,天天在那儿晒太阳的它们偏偏就在那天丢了一只。当时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所谓的缘分了。
我喜欢杨阳,真的好喜欢,至少在当时。可我始终无法清晰地捕捉到他对我的感觉,我知道我得牢牢地抓住,他才不会离我而去。可我怕如果有一天他想放手了,我却依然抓得这么紧,他会不忍心放开。我不要他有这样被束缚的感觉。所以,选择了先放手。以为自己很伟大,可是却不知道自己的自作聪明不仅狠狠地伤了自己,也伤害了杨阳。
我对他说,小乌龟丢了一只。
笨蛋说:
“小笨蛋,不要伤心,小乌龟自己走了,可能是它不愿意再回来了。小笨蛋,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很多时候只要我一条短信一个问候就会让你开心很多,可是我也知道和我在一起你不开心的时候多,开心的时候少。小笨蛋,你很好,你应该找一个会常常陪你看星星,逗你开心的人,我不行!小笨蛋,我们分手吧!”
当我有勇气再回头看时,我发现我错了,真的错了,我想到小心翼翼把我的掌心放到他的掌心的杨阳;我想到了一天发27条短信有24条是发给我的杨阳;我想到了给我看手机待机屏上显示“小笨蛋”的杨阳;我想到了喊我起床做我的闹钟的杨阳;我想到了拼命问我牵着他手时感觉的杨阳;我想到了不停对我说想念的杨阳;我想到了捏着我耳垂傻笑的杨阳;我想到了要做“小笨蛋的唯一”的杨阳;我想到了……
我想到了曾经真的那么喜欢我的杨阳,至少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喜欢我的杨阳。
可是我松手了,可是他松手了,可是我们真的放手了!
我对自己说,给彼此些时间更好看清对方在在自己心里的地位。我用力的学习,生活,在没人喊我小笨蛋对我说晚安后的又一个66天后,杨阳身边不再是空荡荡了!
不知道杨阳是怎样让小鸟依人不顾众人的眼光毅然甩了男友登上了他的爱情诺曼底。一个连领导见了都得微笑着打招呼的人物,我一凡人真想象不出她的家庭背景。我只知道她是个连女生见了都想多看两眼的尤物。
王子公主在水晶球里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我对自己说,给彼此些时间更好的看清对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我终于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对我的感觉。站在童话故事的外面我还会不时的想,王子会告诉公主阴天也要做她的太阳吗?他会给她讲和妈妈一起逛街一起吃零食吗?他会对她讲和爸爸下棋耍赖吗?他会对她讲杨光不是杨阳的妹妹吗?
我很怕,我怕66天的美好会拉伸成我一辈子的记忆。走在他们共同走过的路上,呼吸着他们共同呼吸过的空气。我似乎还闻到了幸福的余味,而我就这样尴尬地杵在这将要 继续的生活中。
曾经有过交点的两条直线唯一的结果就只有渐行渐远,我用了一年的时间读懂了这个道理。
用了近乎5个66天去忘记那一个66天,我做到了。看着杨阳撑着伞护着身边的小鸟依人款款走过,我没有扭头躲开,而是微笑着走了过去。
我终于知道生活永远不会给你一个无法跨越的坎的,抬起脚跨过去,是阴是晴,日子照过。
多年以后的同学聚会,我没有去参加,同学发来的视频,杨阳已经成为一个略显沧桑的中年大叔,看着在台上侃侃而谈的他,心中已不再有波澜。只是心里笃定的认为,如果真能再回从前,我会坚持和杨阳做个平行线,不远不近,不亲不离。
3.我的乖
春天是个会让人浮想联翩的季节,刚从银装素裹色彩单调的寒冬中迈出,面对着这个蠢蠢欲动的季节,再平静的心也会不安的跳动起来。跟在一老态龙钟步伐沉重的寒冬爷爷后面这么久,春天像是被幼儿园阿姨带出来晒太阳的小朋友似的,闹腾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窗外光秃秃的树干上刚刚冒出几簇令人垂涎的新绿,仿佛低头在抬头的瞬间,久叽叽喳喳满枝丫了。那嫩嫩的新绿,让人看了心疼,这些充满勃勃生机的小生命,让我想到了那些生命中来来往往却又弥足珍贵的人,在我没有来得及心疼的瞬间久已散落天涯。
我告诉自己,闹腾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我告诉自己,有句话叫物是人非。
高中那时候的小日子,只有高三才能称得上是生活,何谓生活,总得掺点酸甜苦辣不是。而我,就在我的生活刚开始时,遇上了郜冰。
郜冰,一白白嫩嫩,稍显帅气的小白脸。上课睡觉,下课狂喷,而且还是男女生中人缘都超好一大神。我当时则是一个连看都没有勇气正面看人家一眼的素人。一次上课时忍不住偷窥了一眼小白脸的睡相,从那以后就总觉得我们之间会有故事发生。后来,事实证明,女孩的第六感确实蛮强的。
和郜冰一直保持着见面一笑而过的交情,这孩子总是爱玩一些幼儿园小朋友十分热衷的游戏,比如喊哥哥才允许你从姓郜的领地通过等等之类的,有一次我不幸落网,在我的提议下我们玩起了石头剪刀布,三局两胜。那时候郜冰不知道玩这玩意儿我只会伸巴掌,那天我运气好,连伸了两次巴掌便赢了个大活人心甘情愿喊我姐姐,不过我也险些多个哥哥出来。从此以后,我便大大方方地走入了郜冰的生活。
其实孩子之所以可以称作是孩子,是因为他们总是会让一些不该在某个时间里发生的事成为既定的事实,而且还不用负刑事责任。于是一群孩子在高三这些个本该寒窗苦读的日子里学会了如何尽情的享受生活,其实也无非就是在该做卷子的时间里贪玩了一下,那时候享受生活的标准确实很低的。
在郜冰的带领下,我生平第一次翘了课,不过是晚自习。和一群同胞在外面游荡回来以后,早已到了放学时间,于是我们便在操场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在我骄傲地夸过自己有多勇敢竟然翘了课还如此坦然后,郜冰大跌眼镜一再给我强调不过三节晚自习而已。和所有的故事情节一样,我们开始了天马行空的长谈,家庭,生活,学习,朋友。。。
我始终没能搞明白的是半夜醒来后我发现了一个事实,我竟躺在郜冰的腿上睡着了,我赶忙抬头,看到了一张无辜又天真纯洁,像个孩子般的脸,不记得后来是怎么回的寝室,只知道从那以后郜冰成了我的小乖孩,我的乖。郜冰说要做我生命中独一无二的角色,她做到了,她在我的生命里胡搅蛮缠了三年,以及三年以后的很多年,虽然后来郜冰离开了我的生活,但是每每梦回都是郜冰。
那段日子我真的觉得故事情节发展的有些太快,远远超乎我的想象。但生活继续,日子照过,有乖在我身边,一切不可能都会变得自然而然。
小乖刚开始是走读生,不住校,所以我每天都能吃到好多足以令人垂涎的美食。乖说学校餐厅伙食太差,不能看着我骨瘦嶙峋的还接着跟餐厅营养不良。索性把家里厨房成套的餐具搬到学校,自起炉灶过起了令人羡慕的小日子。和乖一起,生活总是那么跌宕起伏,不再像过去那样平淡无味。
后来,我断断续续地知道了我的乖那曾经支离破碎的生活。
乖的家庭背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但乖从未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阔少的架势。可我始终无法心安理得享受这样的待遇,不过最终乖还是用实际行动让我接受了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与其他事物一比高低的东西了,尤其是在我们的感情面前。
乖的父母每天的生活都是在生意场上打拼,留乖的只有钱。每次讲到家庭,乖给我讲的最多的都是小时候姥爷如何把自己当个宝贝似的养着,只有这时候我才能看到乖眼里闪烁的光芒。我知道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但却没有做到一个称职的姐姐,我给乖的确实不多。
很久以前,也曾有个女孩,让乖痛到刻骨铭心。是我和乖在一起很久以后,乖才告诉我的。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彼此欣赏,离开的时候也是毅然决然,我看得出来乖等了她很久,因为我第一次看到乖的眼泪是乖第一次跟我提到她时,但乖始终没等到她。乖安静下来的时候很少,一旦安静下来,那副模样,会让人心疼到不行。我要让乖放下过去,我要让乖的生活从此阳光明媚起来,从一开始我就这样对自己说。
于是,我不顾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认真的走进了乖的生活。我们手牵手一起旷课,乖吃饭很慢,而且又不会用筷子。乖吃药时要一粒一粒的吃,而且要喝很多水。乖晚上睡觉时很不安分,有时还会掉下床。乖从来不喊我姐姐,但我很自觉的开始喂乖吃好吃的,一粒一粒喂乖吃药。
还有一个小插曲让同学们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取笑了我好长时间。一个低年级的小女孩,不知何时瞄上了我家乖,暗恋了乖有大半年。终于有一天把情书送到了乖的家里,着实把乖给吓了一大跳。当然期间也大谈如何如何吃我的醋,如何羡慕乖每天把我送到寝室楼下。其实我特想告诉她,乖还和我一起进了寝室呢。她肯定没看见。从那以后,乖每天都能收到大包小包的零食。当然都被我和室友瓜分了。这女孩其实蛮执着的,不论我和乖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得再怎么如胶似漆,她对乖的关爱是绝对有增无减!关键是当时高考迫在眉睫,为了不影响孩子发挥,就顺其自然了。
是的,乖是一个长得白白嫩嫩,清爽帅气的女孩子。是她,让我知道了,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原来不是恋爱才有的情节。但是,我把我的乖弄丢了,我悔恨了很多年,却始终没有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丢的。多年以后,我甚至想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可不要恋爱,不要结婚,不要生孩子,只要守在乖的身边,看她笑看她闹,看着我们一天天变老。
高考是每个人面临的第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可是当时我不知道。只知道从小到大被家长老师灌输的就是要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学校。然后会怎么样不知道,然后需要怎么样也不知道。我和乖都复读了一年经历了两次高考。第一年,老师给我分析的是我有一碗水,但是超水平发挥泼出去了半桶水,照这样的苗头,复习一年,一定是个重点。于是又艰苦跋涉了一年后,和第一年分数不相上下,老师又说我有一桶水没有正常发挥只泼出去了半桶水,如果再踏踏实实复习一年,一定是个重点。我有些懵圈了。
父亲坚持想让我再读一年,我的乖带我找了一位多年研究高考的专家,专家分析了之后,建议我稳妥些,给我发配到了遇见杨阳的军校。父亲还颇有些吃醋,比起养育十几年的情分,我选择了朝夕相处两年的狐朋狗友(就是我的乖)给的建议。父亲很生气,当然我也很生气,生平以来第一次跟父亲较劲,躲在房间里锁上门不出来,撕心裂肺嚎啕大哭。最后还是父亲选择了妥协,然后我就像被放出去放风的小鸟,跟乖天南海北疯玩起来。
跟乖第一次夜不归宿一人拎着一瓶啤酒谈理想谈人生,跟乖一起泡网吧寻找所谓的刺激,跟乖一起玩冒险自己坐车到另外的城市欣赏不同的风景。那时候我们都很开心,那时候我们笑的都很灿烂,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人生实苦,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越长大越苦。
大学开学了,我和乖在两个相聚不远不近的城市读书,舍友都羡慕我们如胶似漆的感情,天天在我们煲电话粥的时候在边上冷嘲热讽,但是也丝毫没有影响我们。一次乖来我的学校看我,回去的时候偷了个懒没有去车站买票,就坐上车站附近拉人的车走了。那一次我知道了人和人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一下午我一直惶惶不安,后来就忍不住给乖打电话,开始无人接听,后来就关机。那一下午对我来说像过了一年一样漫长,终于到晚上接到了乖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的瞬间我泪流满面。她告诉我,路上被打劫了,她告诉我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很凉。我更是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可是乖一滴眼泪也没掉。她很无奈的说,是我被打劫了好不好,不是应该你安慰我吗。
是的,我是姐姐,可是我们的相处模式好像反了。一直都是乖在照顾我,在安慰我,给我买好吃的好玩,宠着我。我这辈子没有再遇上第二个这么宠我的人,可能是被乖彻底洗脑了,从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后来的心安理得,让我觉得乖就是我一辈子的朋友,我无数次幻想过到我们七老八十了,还在大街上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会变,只剩下一样东西不会变,那一定就是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我错了,错在我太心安理得,可是我错了,错在只顾着享受乖的宠爱,忘了给乖足够的回应。
就在我还陷在离开杨阳悲伤的漩涡里没有完全出来的时候,我收到了乖给我的信息,她告诉我她累了,她不想再照顾我了,不想再听我讲谁又让我刻骨铭心,谁又让我撕心裂肺了。我记得我看到乖的信息的时候,全身麻木,一时间没有完全明白。直到后来自己一个人捧着乖发来的信息,蹲在楼梯间,好久好久,没有流泪。很多年以后,再想起来那一幕还是会痛彻心扉。
我把我的乖弄丢了,我无数次的想象她身边又来来往往的人,乖是怎么宠别人的,别人又是怎么宠乖的。我忘不掉她,怎么可能忘得掉呢,我的吃的穿的用的所有的物品都是乖给我挑的,我看到每一个东西都能想到她。我安慰自己,乖只是贪玩,玩够了她就回回来。我等了好多年,每隔几年我都会想方设法联系一下乖,起初她对我说别再联系我了,别再彼此伤害了,后来她对我说那时候小不懂事,可能伤害到你了对不起,我现在也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你也不用再惦念我了。后来,我连乖的联系方式也没有了,后来,真的就没有我们了。连着很多年,每年除夕夜我都会做同样的梦,梦见我的乖回来了,每次梦醒都湿了一片枕头。
真的没有我们了,我也渐渐的知道,生命中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真的不是你想让她留下她就会留下,你想让她离开她就会离开。所以一定要珍惜身边喜欢你和你喜欢的人,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就彼此散落天涯,永无相见了。
4.你若安好
年少轻狂的时候总是不信命的,追忆往事的时候总觉得是有冥冥之中的。
相信每个女孩子上学期间,总会碰到那么一个调皮的男孩子,不管干什么都要跟你作对,而且座位还总在你旁边。吴昊就是这么一个烦人的家伙,所以我每次总是愤愤地喊他耗子。但他并不是一个捣蛋鬼,而是一个阳光乐观而且还很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所有的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由于我们坐得比较近,而且我和他同桌关系很好,所以慢慢熟络起来。他说他的姐姐和我同名,我说想喊我姐就直说,我很乐意的。他就真的堂而皇之的喊起了姐姐,从来不带喊名字的那种。见了所有的老师同学都要介绍一下傍边的我,而且很自然,这是我姐。以至于整个年级所有的老师同学都知道他有一个姐姐,就是我。
高三是斗志昂扬的一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激情澎湃的理想。他告诉我,高中他绝不会谈恋爱,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丝毫没有怀疑,因为他确实很优秀,篮球唱歌英语主持等等很多出风头的项目,他都很拔尖。我相信他会有一个很美好的未来,我也希望他能有一个很美好的未来。所以一直鼓励和支持他,真的像一个姐姐一样照顾他,而他也确实像个弟弟似的,就连给我打电话我爸接到电话也直接说我找我姐,让我爸很是疑惑,谁是你姐呀。他后来很坦然地对我说,我以为你会告诉爸爸我是你弟弟。
就这样,我像真的多了一个弟弟一样,嬉笑怒骂中度过了第一次高考,不幸的是都没有发挥好。补习那年我们没有在一个班,每每课间他都会爬在我们教室窗户边上喊姐姐,到后来他不用喊大家就都知道他是来找姐姐的。那个时候他应该是真的把我当做姐姐来待的吧,那个时候我也是真的把他当做弟弟来待的。每个返校日看到他满头大汗冲进校园,我总会给他送上冰爽的甘泉,每次球赛后他总会骄傲地向我汇报自己的战绩。多年以后,我曾不断回想,要是我们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可是,冥冥之中好像对我好的人都会以各种各样奇葩的理由离开我。
突然有一天,耗子不喊我姐姐了,而是直接喊我的名字。让我颇有一些不习惯,他给了我一个笔记本,我想不起来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只知道他说他以后不想喊我姐姐了,并且畅想了很多未来我们一起生活的画面,让我去填补。这对我来说有些突然,但是我也不想在第二次高考前再次影响他发挥。他告诉我他其实骗了我,高三他恋爱了,对象就是他的同桌我的好朋友。这让我更加难以接受。我选择了沉默。我说一切都等到高考以后吧。
乖对我说我们不合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听了乖的话。高考后的一天,耗子找我要答案,我没有回复他,只知道那天老天像是破了个洞似的下起了瓢泼大雨。我躲在乖的家里没有出来。大雨浇灭了耗子的热情和希望。也给我们之间的姐弟缘分画上了句号。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耗子和我的好朋友在高考之前就没再联系,两个人彼此默认分手了。低年级一个崇拜耗子的小女孩追到了耗子所在的大学,最后终于拿下了耗子。
而我和耗子在多年以后再次联系上时,不再有爱情,不再是姐弟,只剩下了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情缘。
生命真的是一场修行,而青春是最甜的一段。迈过了青春这道坎,就只剩下苦行了。可是年轻的时候谁懂得这些呀,只懂得放肆的哭,纵情的笑,大把的挥霍时间和情感。青春就是要五彩斑斓,就是要酸甜苦辣,不然多年以后,当你的生活里只剩下苦的时候,你还能拿什么来回忆呢?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