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不是那么回事

 你说,你喜欢一个人,很久很久。

 从你还是一个懵懂的小女生,到现在出落成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其间你们有三四年的时光不曾见面,不曾联系。

 若路过你的人生隧道,这一路走下去,我会在那漆黑的通道的墙壁上,窥见一个女生敏感又温柔的心灵:你用孩子的单纯的快乐与难过涂抹的微亮的星星,你在离别后一个人自导自演的甜蜜与忧伤倔强地延长着记忆的拖着尾巴的流星,到日渐稀疏,却始终未曾停止过闪烁的星座。你仰着头,靠着它走过许多路。

 我抚摸着那墙壁上隐匿在黑暗中的、看不见的深深的伤痕,我能触摸到你的心。只有停留在想象中,你才能拥有未知可能带来的幸福;而走进现实,你的真心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你曾鼓起勇气发了一大串信息跟他告白,跨越了这三四年来的空白,隔着不同的时空落在彼此身上的、静默中堆叠起来的尘埃,你以为你能将时空的断点完美地续上,你还能懂他的心,或者你以为,再强大的时光也改变不了“人之常情”,他会跟你一样,为这份美好的、执着的情感所打动。只要有一点点动容就好。除此之外,你说,你真的一无所求啊!可即使你以为一无所求就不会失望,就不会受伤,可是你错了,他对于你的情真意切,表现出一种冰河时代的寒冷,没有从他回复的只言片语中,感到一丝感动甚至歉意,更像是要逃避一颗即将砸到头上的皮球。

 于是,你深深地伤心了,质问这世界的冷漠无情。

 当然,我不怀疑你的感情,在与他不曾有过交集的几年里,它是确确实实存在于内心的,无法回避,无法摆脱,你感受到它的存在,就像你能触摸到跳动的心脏那样肯定。你在孤立无援的时候,想起一个远在天边的他;你在开心快乐的时候,想起一个风月无关的他。你总是会想起他,像一种惯性,像一种生活的内在节奏,他是感情的一部分,所以他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平静的时候想起他,你内心掬满了清澈的泉水,倒映出你纯粹的幸福,你只是单单喜欢他而已,想到他便已足够美好;但到了真正悲伤脆弱的时候,你失去了足够的理性才能维持的平衡——只依靠空气和记忆去喜欢一个人真的好难!你忍不住埋怨他,在你脆弱的时候,他拯救不了你,想起触不可及更在内心激起更深层的绝望,可怕的、毁灭一切的绝望!在多次以“喜欢”叩开彼此的交流大门时,那扇门总会无情地关上。“你只会使我伤心罢!”你这样意识到,但你就是不甘心,你觉得你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随手就可以施予的只言片语罢了。

 可是,亲爱的,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回事啊。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却不容分说地用你自以为是的“喜欢”,将记忆中善良绅士的他逼到了角落;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却在用你自作多情的所谓付出,要挟着整个世界索取应有的回报,否则,整个世界都是冷漠无情的;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却只是为了自己寻求心理安慰,并非为了让他感到幸福,是否要他为你的付出与等待感激涕零才能使你满意?

 但有一天,相同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了,你发现,你突然理解了他,理解了那种心理的负重,理解了那种想要逃开的感觉,想要躲避时空的陨石,来自你已经陌生的世界。你知道了,他也并非“铁石心肠”,而你最好的选择,竟是再也不能打扰。你知道的,如果他也有一点屏幕之外、你未曾亲眼看见的愧疚与不安,那你也该知道,他有多么不容易。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让你和他都受苦了啊!你责备自己,不该在这遥遥无期的时间与空间堆砌的鸿沟里,强加给他一些沉重的东西,虽然对你来说是全部的心事,但对他来说,是日常生活中额外增加的负担,一开始会在内心激起愧疚与感谢,但随着时间流逝,就连维持基本礼貌的善良与耐心都磨灭了。是呀,没有共同的世界,没有相处的基础,而全凭自己心里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何能让人自然而然地接受?如果没有靠近的理由,你最终还是要退出他的生活的,尽管你有多么不情愿,多么不舍,多么不甘,至少,保留了最后一点安静的美好,留下一个成全的背影,独自擦去泪水。即使于你是一道再也无法愈合的伤口,无论你在做什么,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微微发痛,但带着隐痛的伤口,也是能够好好生活的。

 现在,亲爱的你,知道了,喜欢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回事了吗?默默付出也不意味着可以理直气壮地索取哪怕一点关怀,也不是在某个时候为了取悦自己而突然跳出来说“喜欢”,而是各自安好地生活,再试着努力慢慢靠近。现在,你远远守望着他,微博、微信等现代通讯工具像一张魔镜,通过水晶屏幕,你看到他偶尔透露出来的生活,仍忍不住心存特别的悸动,但你也终于懂得,在他的世界里,沉默了,并不意味着你放下了、消失了,只是,“喂,那个他,你再也不会看到那跳动的、鲜活的喜欢着你的痕迹了,我学会把它藏在心里,不再让你看见,也不再让你为难。我也通过‘魔镜’,让你不自知地,活在一个我精心编制的、隐隐约约、似有若无、漫不经心、又水到渠成的世界里,浏览过我透露出的深深浅浅、绵绵密密的心事。”只要还能感受到活在同一个世界里各自安好,这就足矣。

 我知道,你的喜欢并没有就此熄灭,它安静地坐落在广袤的苍穹中央,给予你生活的幸福或迷茫,永远温和的凝视。你终会知道,你头顶上有一片光,你无须刻意抬头仰望,也能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步步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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