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难为

随手翻阅,偶得一诗,“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诗意是:美丽的邻家女子,白天时用衣袖遮住脸,春日里更添惆怅,懒得装扮,都是有原因的。她深深慨叹着,像她这样的女子,在人世间求得无价的珍宝,是很容易办到的事,而想要获得一个志诚的心灵伴侣,却是如此地困难。为此她夜夜在枕上暗自垂泪感伤,为此她经过花丛间也不免有了断肠的思量。然而,既然已有了这样的才貌,那么,只要再鼓起勇气,主动争取,便是宋玉这样的才子也能求得的,又何必怨恨王昌这样的才子,若即若离的态度呢?

这是诗人鱼玄机出家为道士在道馆时写给他夫君的诗。身为女子,即使在大唐,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作为唐代四大女诗人之一,鱼玄机却为他人之妾。初时也有几日好时光,奈何主母不容,良人不良,遂出家为女道士。后因婢女死亡案而被判死刑,结束了光华、凄清、短暂的一生。

妾氏难为,正妻就可风光度日吗?你看那还是正妻并且无妾氏的刘兰芝,夫君尚未嫌弃,日子依旧过得胆战心惊、凄凄惶惶,最后被遣归家,落得魂归清池。

两位女子,同样多才聪慧,也同样在人世间转瞬即逝。怨谁?鲁迅在《记念刘和珍君》里赞那几位英勇的女学生时说“我目睹中国女子的办事,是始于去年的,虽然是少数,但看那干练坚决,百折不回的气概,曾经屡次为之感叹。至于这一回在弹雨中互相救助,虽殒身不恤的事实,则更足为中国女子的勇毅,虽遭阴谋秘计,压抑至数干年,而终于没有消亡的明证了。”

很多人从中看到了女子的勇毅、干练,我却总被“阴谋秘计”几字勾住眼睛和心魂。眼前总浮现那些诸如“女子无才便是德”“妇道”“女训”“女戒”“七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看着鱼玄机,看着刘兰芝,我竟能从现今既要在外奔忙、又要操心家事的女人身上看到了幸福感。我想,与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那些古代女子相比,今天,现代女子虽要同男儿一样打拼生活,却可以挺直腰板,畅快过自己的人生。这怎能不是一种幸福呢!

如果鱼玄机在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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