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庐:东汉严光隐居境,富春江畔谒钓台

严子陵钓台牌坊

光阴荏苒,诸多游览过的名胜古迹已印象模糊,而位于浙江桐庐县城南富春江畔的严子陵钓台,却在脑海里时隐时现,仿佛是先贤在怪罪晚生行程匆忙,只顾凭吊与拍照,未曾好生撰写文章吧?

富春江水电站

记得游古钓台是几年前的初夏,与文友们造访上世纪50年代着手兴建、60年代完工富春江水电站。其间,在电站水库上游的青山绿水间,惬意当了一回烟雨乘船客。船行途中孬张痴想:选择富春山麓最秀丽的七里泷一隅隐居,于高耸的磐石上悠闲作一钓翁,先贤之睿智可见一斑。由是又傻乐:磐石应够阔卓、还搭个篷子吧,老先生渴了饿了,焉有不配备品茗温酒器皿之需乎?

钓台码头

船抵目的地,眼见江畔高阁连亘、粉墙黛瓦、飞檐翘角之古建筑群,感觉后人对严老先生之崇敬与厚爱,传闻不虚。

钓台石碑
碑廊一隅

于古朴庄严的钓台牌坊下留影,可沾些隐君子之傲气否?身倚坊柱,凝眸山水,脚踏幽境,浮想联翩,仿佛穿越时空来到了汉朝一一

严光者,会稽余姚人氏,原本庄姓也,因避汉明帝刘庄讳改其姓,一名遵,字子陵。他少有高名,与刘秀是同学、好友。建武元年,刘秀建立东汉,严光竟隐居于桐庐富春江畔,甘作钓翁。刘秀思贤念旧,下令画严光形貌全国查访。齐地报称:一男子披着羊裘在泽中垂钓,刘秀认定是严光,遂遣司徒侯霸(字君房)着人接还京都洛阳。

严光(子陵)画像

司徒侯霸摆谱,未亲至,派人送信传话说:侯公欲来拜访,限于朝廷礼制度不便即来。希望天黑后,亲来向你致歉。严光将书简扔给信使,口授书信道:君房先生官至三公,甚好。怀仁心助仁义天下欢喜,拍马屁看人脸色办事恐要身首异处也。"侯霸收信看过,封好后上奏皇上,刘秀笑道:“这狂家伙还是老样子”。当天,就亲到严光居住的馆舍,入卧室严光躺着不起身,刘秀摸着他肚子说:“唉呀,子陵,就不能相帮着做点事吗”? 严光不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说:“过去唐尧那样显著的品德,巢父、许由那样的人,听说要授给官职尚且去洗耳朵。人各有志,何必要到强迫人家做官呢”?刘秀听着恼火,叹息着离去。

江畔长牌匾

尔后,刘秀又请严光到宫里,谈过往旧事,彼此交情。一次,刘秀随意问他:“朕较过去若何?严光答:"陛下比过去稍稍有点变化"。说完话后便睡在一起,睡熟了把脚压在刘秀的肚子上。次日,太史奏告:有客星冲犯帝座,甚凶。刘秀笑曰:“朕与老友睡在了一起,罢了”。后亲授严光谏议大夫,严辞不受,躲了。建武十七年,朝廷再一次征召,严光仍不就。八十岁辞世,刘秀倍感哀伤,诏郡县赐钱百万、谷千斛,安葬于陈山。

东汉严光之才学,文献寡载,皇帝熟知,世人莫不敬佩其不羡高官厚禄之真隐士风范……

严先生祠

自东汉返回现实,打量此间山水,身后严先生祠,乃时隔千年后的范仲淹主持兴建。宋景祐元年,时任右司谏的范仲淹被贬往睦州(桐庐郡)。睦州时辖建德、寿昌、淳安、遂安、桐庐、分水六县,州府在今梅城镇。任内,他主持修建了严先生祠,还亲撰了《严先生祠堂记》。

严祠內堂

现祠堂两厢,建有长长的碑廊,俱是历朝历代贤达与文化名流拜谒后留下的诗文,颇值得仔细观瞻。兹列举古今名人诗文数例,略见一斑:

碑廊
碑刻

唐代诗仙李白诗云:“钓台碧云中,邈于苍山对”。

北宋范仲淹曰:“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南宋陆游作《鹊桥仙》道:“一竿风月,一蓑烟雨,家在钓台西住。卖鱼生怕近城门,况肯到红尘深处?潮生理棹,潮平系缆,潮落浩歌归去。时人错把比严光,我自是无名渔夫”。

南宋名相张浚诗云:“古木烟笼半锁空,高台隐隐翠微中,长间不羡三公贵,宁与渔樵卒岁同”。

现当代名人碑刻此处也很多,限于篇隔,不赘述了,选几帧照片权当佐证。

巴金:我爱富春江
郁达夫文章
沈鹏书法作品
陈立夫题辞

沿景区攀山栈道行走,虽莫可期冀与东汉高士严先生“邂逅”,但可真实欣赏后世人们为先生刻意营建的古钓台风景。

问隐居
醉亭
醉眠石

拾级而上,很快便见到了“问隐”与“醉亭”两座后人营造的独特建筑。亭边,有一尊巨石其状若床,传晚严翁当年曾在此酣眠,诗仙李白拜谒此境,也曾在石上醉卧哩。今天的人们,在这里凿了李白仰卧石雕,败笔也,联想比真实,岂不更有韵味?

盘山路
古钓台

顺曲径登上东台,便是严翁垂钓台了,有巨石如笋,相传于此支撑垂竿,古朴石亭乃乾隆年兴建。侧有平台如矾,在此远眺,青山拥春江,俨如画卷。来此石台观瞻,对古时老翁于300米高处垂钓,心存疑惑:想必是后人为纪念先生,见高处笋石堪作钓台之喻,心领神会而刻意为之吧?

钓台临江一隅

听说1961年冬,郭沫若先生来此观看,曾作诗《访严子陵钓台》置疑真伪。诗曰:

百寻磴道辟蒿莱,一对奇峰屹水涯。 西传杲羽伤心处,东是严光垂钓台。

岭上投竿殊费解,中天堕泪可安排。 由来胜迹流传久,半是存真半是猜。

严子陵祠左侧的山坡上,兴建了占地5亩的富春江碑林。碑林长廊犹如一条弯曲盘卧之游龙,掩映在万绿丛中,本来已显古朴,其间却安插了不少历史文化名人雕像,若站岗似的,不忍细看。

启功先生题字
留芳亭
碑园一隅

下山后,见到了"天下十九泉"。传说,唐代陆羽曾以此泉煮茶,评定为天下十九泉。民国期间,此处建有"天下十九泉"亭,后毁。今朝的模样乃近年新建,游人知不知道是遗址,无碍矣。

天下第19泉遗址

揖别古钓台,感佩严先生。本想口占一首,留作念想,脑海里竟然溢出大宋相爷王安石的凭吊诗,就借来与严先生道别吧:

汉庭来见一羊裘,闵默还归旧钓舟。迹似蟠溪应有待,世无西伯岂能留。

崎岖冯衍才终废,寂寞桓谭道被尤。回视苍生终不遇,脱身江海更何求。

山高水长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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