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名字叫荣贵@007不写就出局

       父亲的名字叫荣贵@007不写就出局

   爸爸的名字叫荣贵,是我们这个姓氏、家族辈分按孩子出生的顺序得的名字。

   爸爸是排行老十,在那个年代,爷爷说是奶奶老来得子,48岁才生下的我爸,名字得荣贵,爷爷说贵字是一个好字,可是我没见过奶奶,好像我爸小时候奶奶就没在了。爸爸的兄弟姐妹们,也因那个年代,有些生下来没活,实际在的也只有六个,五个姑姑,爸爸的头上还有个伯伯。妈妈跟爸爸都是一个村的,在不同的大队,妈妈家有九兄妹,她在家排行老二。

       农村需要种地,需要劳力。种地都是需要男人出力的多,二爷爷家的男孩多,村里一有事,家族的人都按男人话语权说话。记忆里老房子的木头房子,那会住着很多家人,后来陆续结婚后,有各家便分出去,有些就各立家门了,所以男孩是那时候的支柱。

       印象里,都是爸妈大多数是为了能生个男孩在外面躲计划生育。童年的记忆里,我们不是在家跟爷爷,就是会在离家不远的外婆家去蹭饭,跟那会还没结婚的各个孃孃们挤她们的床。

       能有记忆记得记事的时候起,一有查计划生育的来了,老远的看着来了,我跟二妹就赶紧告诉爷爷。然后我把燃着的煤炉舀水缸里的水来淋湿,然后上面盖上些二次烧过的煤块碎。等爷爷去给人家开门进来后,看着这石头砌的房子,就一个老人带着两个小女孩在。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砸也没啥砸的的,就又离开。

      在又等下次再来查的日子里,我跟二妹会在路边捡二爷爷家三伯用拖拉机拉的煤渣,在里面选能再次能烧来用的小煤块,一小篮一小篮的抬回家。有时候会去二爷爷家大伯的煤厂捡。然后好心的大人们会给我们一起拉回来,煤场有饭吃的时候,我跟妹妹顾不上脏兮兮的小手跟脸蛋,还能蹭饭吃上一顿。那时候我觉得那个回锅肉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那会梦想就是觉得,要是我以后都能有大米饭吃,跟回锅肉吃,我觉得就是幸福。

        那时候的吃水,不像现在这么方便。那会还需要排队在指定的位置地方等着时间到,才会来水、接水,再每家每户挑水回去。我跟二妹小小的个子,每次去都没人让我们排队,都是大人拿过我们的小桶,给我们装满,我姐妹俩再一摇一晃的抛洒些,到家能有半桶水在桶里,就这样抬十几趟,才能把我们家的水缸抬满。

       有时候,爸爸会悄悄回来看爷爷跟我们,便会把我们的睡的床,掀开上面一层薄薄的床单布,再在床板上的稻草上增加些稻草。然后我跟妹妹睡着新增加了稻草的床上,开心的在上面蹦。然后就爷爷说慢着点,别把稻草给跳来跳去的弄歪了。

        后来随着妹妹们多起来。我们家的石头房子也不够住了,那会爸妈会跟生产队干活,然后拿工分,我们自己家有马车,然后记录的工分要多些。于是又白天干活,晚上在房子的后面撬石头,我们就在爸妈弄的石头跟撬棍的声响中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起床上学,爸妈早就出门了,我在刷牙时,听见给我们家做活的师傅工头,在给他的伙伴们说:让他们多跟我爸们学着点,头天还以为没石头,砌不了房子了,晚上下工给我爸说了。我爸说没事,让第二天正常来做活,结果这一晚上,我爸妈撬的石头,够他们用一星期。

       那会小学的回忆,就是白天放学回来,得赶紧把作业做了,家里的活还多着呢,打猪草,煮猪食喂猪,舂煤,煮饭,挑水等等,几姐妹得分工干活,我还得安排分配指挥。

        夏天的夜晚,常干的活,就是协助爷爷跟爸爸弄包谷叶跟各类草,用闸刀轧马草给马吃,然后会在爷爷跟爸爸给马定掌时,我的任务就是用棕叶做成的刷子给马扫蚊子。听着夜晚天空的老娲的叫声。我跟妹妹会害怕,爸爸就会说,怕啥,我在的呢。

         我们家的马也会很听话,他会驮着我们跟着爸爸一起去各个村里,用钱,用包谷换我爸马车上的面条。马会跟我们一起,看着面条,守着爸爸换回来的包谷。也会在傍晚的时候,驮着我们在人家菜地里捡来的一车的菜叶回来喂猪。那时候的天空,会蓝蓝的,前面是马的哒哒声跟铃铛声,马车上前面是爸爸的吆喝声跟甩马鞭的嗖嗖声,马车上高出马车的菜叶上,是我跟妹妹的歌声,嬉笑声。

        有次的夜晚,爸爸来到我跟二妹睡的床边,轻轻的把我们叫醒,说妈妈捡到个弟弟回来了,让我们起来去看看妈妈,我们起来去他们屋子,看着妈妈头上包着个布条,床旁边放着个小不点,浓眉大眼的,妈妈说,那是给我们捡来的弟弟。后来我跟妹妹们会穿着爸买的新的解放鞋,端着婉白米饭跟菜,从我家这边一蹦一跳的的去给邻居的伙伴们得瑟,我家也有弟弟了。

        有次上学要用到户口本,看到户口本上有弟弟的那一栏,跟户主关系是五子,我没太认识,以为写的是王子,然后我哭着拿着户口本到离家不远处的五姑妈家去确认。是不是我弟弟就是我们家的王子,我们几个姐妹都不是我爸妈的孩子了,所以户口本上都这么写了。后来晚上五姑妈给我爸说我哭着去找她这事了,晚饭的时候,爸爸在院坝摆上他做的菜。后院地里的蔬菜,煮了丝瓜鸡蛋汤。我爸在饭桌上,说,再多都是自己孩子,没谁例外。

     有次学校广播操期间,大喇叭通知着谁还没有交清学费,然后我就听到了我的名字。回家后,我给爸说了,学校今天表扬我了,在全校提了我的名字,然后就说了一下,还差学费没交清的事。爸爸没说话,在后来下午的时候,爸爸在学校门口让我出去,我手里捏着爸爸给的钱,飞快的跑到老师那里,说老师,你看,全校给我提名字了,学校表扬我了,我爸找到钱拿给我给清学费了。

      从小学到中学,我们几姐妹都没留过长发。清一色的儿子头。有次爸爸用马车给有个理发的那家拉了点东西,没收钱,人家没好意思。然后我爸说,你真要谢,那干脆给我孩子都理个发吧。等我爸把我们一溜烟的领到他家理发店那里,他家惊讶的看着我们五个孩子大小高矮不一的,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然后就开始了我们的短发生成记。

       中学上学很远,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才能到上学的地方。爸爸早上起来会先把我叫醒。然后我自己洗漱完后,就会看到爸爸煮的面条在灶上放着。让我吃了走,我快速的吃完,就会跟着村里也都要上学的孩子些,赶路去上学。

       那会头理个短发儿子头,性子野。下雨天的早晨,会跟着小伙伴们上学的路上去偷村里老人家种的桃子,李子,花红。后来被我爸知道了,就说小时偷针,大了就会偷金。那天的傍晚,我爸回来时候,给我们买回了半框的李子,给我们说,可以随吃。但以后,不能再去偷别人家的李子。

       后来我更倔了,有次我穿的红毛衣。中学有人打架,追的时候误认为我就是他们要追的穿红衣服的那个孩子,于是把我堵住,威胁我要咋地咋地。我解释了没用后,我一脚把那个孩子撂倒后,把书包扔给我一起上学的伙伴。一气儿就从上学路上的大坟山上山顶,十分钟跑到山脚。等我在山脚叼着根狗尾巴草等了半小时多,才看见伙伴们下来。然后就听着她的唠叨,说我跑那么快干吗?

       晚上回去给我爸他们说了这事,我说有人威胁我,让我上不了学,他们会报复我的。要是不能好好上学,那我就完了。他们听了,我见他们没怎么在意这事。我就自己偷偷的磨了把平时家里用来打猪草的刀,偷偷的放在书包里。想着那帮小子,要是再敢惹我,我就让们好看。

        结果第二天被他们围堵的时候,我准备从书包里拿那把刀跟他们拼命时,发现找不到了。于是我只有使出浑身解数的跟他们开干。晚上看着我挂彩的样子,跟破破烂烂的衣服。我爸第二天去找人家了,那帮小子的头头,才知道我是女孩子。他说我那么能打,那么野,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是女孩子。后来,一说,那家人还跟我爸他们好像还是什么搭边的亲戚什么的,就道歉了事了。

       中学的日子总是忙碌的,地里的包谷地,永远的薅不完,水田里的薅秧,夏天的剥毛豆总是伴随着很多个假期。于是我们大热天的时候,就盼着下雨,不用去地里。可是等下雨时候以为可以睡懒觉,七点多,我爸已从地里背回了一堂屋的毛豆。然后就剥一天的毛豆。等傍晚收毛豆的来把毛豆收走了。爸爸会炒菜时候买点卤肉,肉末来炒点毛豆。一家人开心的吃饭。

       地里的瓜豆,土豆,包谷等种熟了,有时候会跟爸妈们在凌晨一两点,还在路边的水池边洗地里拔的萝卜、瓜豆。我们会跟着大人拿去那会我认为最远的地方马王庙去卖。凌晨四点多起床,跟妹妹一人背着一个背篓,里面放了瓜豆等等的东西,走一个多小时到地方卖了后,得了两块钱,奢侈的会买个包子吃,然后走路回去。又开始干一天的农活。

        夏天夜深的时候,也会在晚上被爸爸叫起来去帮忙,田地里的秧苗需要供水,怕路边沿路的会有水流到别人家的田里。让我们一路随着水沟跟着走,看到有漏的地方,就需要用锄头挖篱笆堵上,让水能顺利的流到我们家田里。天亮后,我们又得在田里薅秧,爸爸会先示范给我们看,我跟二妹学着下田,开始一天的薅秧。中途还可以有馒头跟榨菜下水喝。偶尔遇上有卖吆喝的冰棒,爸爸还会买上两根,给我和二妹吃。

        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一天天也慢慢长大了。爸爸做生意有时候跟人对账要发人家工钱的时候,会让我计算核对了他再给人家发。后来我要离家学会计去了,妈妈说爸爸给我选的,说这行等我老了,还能有个饭碗,不至于饿得着我。于是爸爸带着我去学校报到的那天,我穿着个T恤,跟那会流行的健美裤,开始的我离家较远的上学。

        那些年,爸爸也从马车换成了三轮车,不再用马车拖东西卖。换成了三轮车拖煤块卖。有次爸爸在学校门口让门卫叫我出来。我看着爸爸黑不溜秋的衣服,黑不溜秋的脸上,咧嘴一笑,露出看着相对白了的牙齿跟眼珠,我一路小跑到爸爸那里,有同学路过,问那是谁,我自豪的说,那个是我爸爸。

       爸爸让带我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加工地,认识那个做豆芽的老板,爸爸说我是他女儿,在附近上学。给他赊销的一车煤炭没给钱,让我记住地方,隔段时间让我去看看。于是我放学后,就老爱去那里看看那个老板有钱了没,让他给钱。后来我再去,那家人都搬走了,周末回家的时候,我给爸爸说了这事。爸爸说了生知道了,就没说啥了。

         爷爷一直随我们家生活,有次村里通知让各家把家里老人盖的被子拿到村委会去,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照做了,后来我妈妈得了全村为数不多的好媳妇荣誉证书,我爸很高兴,买了些好吃的回来做了大家吃。

     再 后来的我长大了,毕业了,也没听爸爸的话,老老实实做会计,而是各种折腾,还离开他们远远的,很多年都没怎么回去。

      等到中年的时候,我又突然做了决定,家暴婚姻不过了,带着孩子又开始独立生活,回来了。真的到了中年,应了爸妈当年的预言,我还是做的会计养活自己跟孩子。

     有次去妈妈那里吃过饭,又听我妈唠叨我的事。说我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什么事情只要想起那劲头,就顾前不顾后,倔强起来,啥牛都拉不回。什么都不商量,自己主见大得很,想起什么就做什么等等,然后老妈就说她生这么多个孩子,怎么就我那么倔,最像我爸,就赶我爸的根种。

       还提起我小时候的事,说年轻时候他们躲计划生育去了,把我送到一个他们认的老庆家那里带,然后我爸去看我,我倔强得从头到尾都不喊我爸一声。到我爸离开那会,我爸说,你不叫爸爸啊,爸爸要走了,后头再来看你。我 别过头,就瞪着眼睛,紧紧的闭着个小嘴,就是不喊,我爸一路抹着眼泪回来给我妈说,我妈说,从那时候起,他们就知道我这个倔。

       我没说话,想想我自己,还真是比较像我爸。

       爸爸也没说啥,就说当年,跟你妈妈,那么艰难的年代,都能把你们五个孩子拉扯养大成人。你现在就养一个,还有我们这么多人在,总饿不死你就行。

       回来的日子总是幸福的,爸妈表达爱的方式,常常就是爸爸弄了一堆好吃的,妈妈会在群里喊各家回去吃饭。

      有次因为个啥忘记了,爸爸吼了我,我顶了句嘴,回他说,我现在这样了,你们都不帮忙,我还能指望谁。爸爸说,你今天这样,是谁作的,不是都是你自己的决定么,从小到大,我们说的啥你会听,都是你自己的主见,要干嘛就干嘛。你按你自己的意愿过了半生,你还要怎么折腾。

         看着爸爸满头开始有白发的脸上,我背后忍不住哭了。从小到大,长这么几十年,我爸都从来没重话骂过我,打过我。从未想过我那么的不懂事,他们也会难过,我曾以为爸妈不爱我,从把我送出去人家带,躲计划生育的时候,我就倔强得能不喊他。

等自己经历了半生世事无常,才知道和理解了爸爸,那会他们为什么能那么早能起来,又那么晚才睡。又怎么在那个年代能养活得了那么多的孩子。

想起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生活会让你变得成熟,成熟不是心不老,是心碎了,还能咧嘴笑。

半生归来,等我把有爸爸的回忆,写下来经年的时候,我发现,爸爸的爱一直都在。

我这前半生,都是倔强叛逆的。却又那么像他,爸爸的名字叫荣贵,铮铮铁骨,从不服输,生活给的所有苦难都不曾低头过,活得也像爸爸的名字,贵,是一种态度。一种信仰。一种精神。

周末的时候,妈妈又在我们一家人的群里喊,你爸又做了辣子鸡,你们各家下班后带着孩子都回来吃饭哈,听到的没有,听到的都回话哈。

想起爸爸做的饭菜,做的红烧肉,回锅肉,想想,我也是个幸福的孩子。后半生,很感恩,我还来得及喊爸爸,他还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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